第十一章 江湖的落幕（1/2）

“可不就是报应。这也不能怪谢心好，谢担子成年不着家，姑娘可是当娘的一把屎一把尿带到大。这二娘一来，家里就没安宁过，这下可好，干脆老娘被气走了。可不是就得闹吗。这谢心好和谢明好得跟一个人似的，还是谢先生说，吴家小娘也是个可怜人，才没弄得不可收拾。”

车夫悠然地赶着马车，看得出来他是一个喜欢说话的人，车上只有沐先生一家，沐先生夫妇又和气，所以话就多了。

“谢秋生也算是个讲义气的人，吴家小娘救过他的命。”沐夫人笑着道。

车夫叹了口气：“可不是。所以啊，这就是冤孽。要说稀奇事，除了谢担子，也还真有。不过不在我们这里，在辕门县。这走江湖的人越来越少了，这几年就只剩下了剪刀客。磨剪子戗菜刀，补个锅底，也算是个手艺人。手艺人走南闯北也是不容易。不过最近据说他们磨剪子不收钱了，收粮食。还是收五年后的粮食。”

沐先生脸色就变了，问道：“这有什么说法？”

车夫笑道：“当然也是有说法的，这件事传得奇了，民兵连就把他抓了起来，说他妖言惑众。剪刀客就说了，毛子弄了一个郑国渠，这工人又不生产粮食。大户人家底子厚，修了槽坊能酿酒。小户人家要是把粮食都酿酒了，就得饿死人。毛子都能饿死一大片呢。”

沐先生默默不语，脸阴沉得能滴下水。不过他扭头避开了车夫的目光。

车夫没察觉，继续道：“军管会的人就说他破坏工业生产，直接关了起来。不过第二天，关在黑屋子里的人跑掉了，也不知道是怎么跑的。您说是不是稀奇事。”

沐夫人笑道：“没工业枪炮就造不成。国家被洋人欺负惨了，没工业也是不行。这帮人也算是妖言惑众。”

“怎么说不是呢。洋人就是拿洋枪洋炮来的，西洋东洋都是鬼子。高丽那边，仗打赢了，人也牺牲得狠了。花旗国炮火连天，山都能轰平。这是用人命填呢。不过总算是赢了。一百多年，还没这么赢过呢。”

车夫昂头笑了，笑得十分骄傲。

沐夫人叹了口气，没在说话。

绕过了河荡，就看得见谢家岭不高的山丘。山是土山，不过仅仅一两个月，树就砍光了。满山都是挑土和开沟的人，一大片一大片的梯田已经有了雏形。

谢家岭半山半水，山地是最先开垦出来的。

谢炳南少有地露出了笑容，因为谢家算了五口人，在以前四亩地的基础上，又多分了六亩。也就是说谢熠也有分了两亩地。就算是还是大家一起干活，那也是耕种施肥和收获时才相互帮忙，平时这些地也需要自己打理，收获除了公粮，还是归自己。

谢明当了妇女队长，能够撑起一片天。而谢宁虽然身体不好，但是身体好的人都调到工地上去了，村子里一片都是女子，谢宁反而成了“壮劳力”。十八九岁的小伙子长得不算差，又有文化，很得女孩子们的喜欢，家里也从来不缺帮忙的人手。

家里条件宽松了一些，谢显的情况虽然忧心，但是孙子的病得到了治疗，沐先生对谢熠的喜欢也从来没有掩饰。这让谢炳南脸上的笑容多了很多。

沐先生却看着满山的女人和老人孩子，特别是“女人能顶半边天”的标语一脸忧郁。沐先生确实是一个喜怒都摆在脸上的人。

谢熠第一次见到小姑意气风发的样子，齐耳短发，圆脸庞，带着草帽，一副宣传画的既视感。她身后的姑娘就是车夫所说的谢好心，一个比小姑还要健壮的女孩。至于担子爷，那是建设工地的主力，这个时候不可能在家，连同谢宁，也派去工地当计工员去了。

这个谢好心，后来嫁给了谢宁，成了谢熠的婶娘。

柔柔弱弱的谢宁夫妇感情很好，虽然后来当了老师的小叔和老婆经常吵架，但是小叔对老婆的尊重还是很少见的。好心婶就连对家里几乎没什么感情的谢熠也印象深刻。

“小熠这是要当医生了吗？”小姑蹲在面前，捏了捏谢熠有些肉了的脸。

“姑。”谢熠也在小姑脸上捏了一下。

小姑笑得十分开心和爽朗：“会说话了啊，能叫姑姑了。”

旁边的沐莲鄙视地看着谢熠：“他只会叫姑，不是姑姑，都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蹦。”

小姑笑嘻嘻地也捏沐莲的脸：“那你教他啊，教好了送给你当女婿。”

沐莲很认真地道：“我是姐姐。”

几个人都笑了，谢熠也笑，被小姑抱在怀里狠狠地揉了一下：“你笑什么，你知道什么叫做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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