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周青（1/2）
不仅是裴鹤寻，跟他过去那两个此时也冲了过来，迅速杀到已经快倒下的壮汉身边，把他从黑影的纠缠中解救出来，局势迅速扭转。
他们也显然没有这边这么狼狈。
裴鹤寻极快地清理掉周围一圈，又退回辛自遥身边，辛自遥崴了脚，抬手拉住裴鹤寻伸过来的手，被他一把提起来，整个人都挂了上去。
那些黑影见来了这么尊杀佛，也都忌惮着不敢再一股脑地往上涌了，后面的纷纷停在原地，有几个甚至已经扭头逃走了，中间的圈子被扩大了些，辛自遥喘着气问道：“你们怎么突然过来了？”
裴鹤寻一手揽着他一手提刀，气息平缓地回答他：“我们刚发现一人的尸体，就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他声音依旧清冷，只是语气却担忧，“你脚还好吗？”
“问题不大。”他脚腕胀痛，站不起来，却努力不给裴鹤寻增加重量，“他们好像没再上来了。”
辛自遥还担心着小兵，回头望去，见壮汉浑身是血地倒在小兵身上，另两人围着他们。他已经缓过神来，正撕扯自己的衣服给壮汉包扎，少年脸上还挂着泪痕，肩膀一耸一耸的，一边包一边拿手背抹掉脸上血迹，脸上糊成一团。
浓雾淡了一些，黑影也不再冲上来，而是围在众人四周窥视着，站在街边、楼上、巷口，欲进不进，又似走非走。众人都往里靠近，与黑影僵持着。
“那边只发现一个人的尸体吗？”辛自遥问。
“对。”裴鹤寻皱了皱眉，“他被吃掉了。”
“吃了？！”辛自遥心头一跳，看那些黑影的眼神也变得复杂，刚才打斗中他一直没有机会仔细看，这会儿借着月光再看，才发现这些黑影虽然依稀有一点人的模样，却浑身长毛，前肢过长，叫声凄厉，他想了半天，忽然茅塞顿开：“这些……难道是猴子？”
裴鹤寻点了点头，皱眉看着他，那眼神好像在说：你现在才知道吗？
辛自遥满头黑线，这些猴子叫声诡异，跟他从前听过的很不一样，再加之刚刚在客栈内光线昏暗，由于紧张恐惧，没来由地就在心里把这些黑影想象得恶鬼一般，以至于到现在才发现，这些不过是野猴子而已。
“猴子都吃人了，叫成这样我也不奇怪了。”
“……大概是山中食物匮乏，才盘踞空城，以误入的行人为食。”裴鹤寻想起那具尸体的惨状，心里不是滋味。
“难怪会有鬼城的传说。”猴子们大概也识了趣，慢慢开始后退，咿咿呀呀地一个接一个地隐入浓雾中不见了，辛自遥仍不安，“只怕另一个也凶多吉少。”
“统军，咱们还找吗？”一士兵问道。
“找，死也要见尸。”辛自遥松开环着裴鹤寻脖子的手臂，想从他身上下来，后者却仍抱着他的腰不放，辛自遥推了两下没推开，就任由他抱着了：“……另一个估计也在那边附近，咱们过去吧。”
“是。”那两人小心翼翼架起壮汉，小兵则跟在旁边，一声不敢吭，虽然被壮汉提溜了一路，可关键时候他也没有撇下自己，小少年很有些内疚，自责于自己的无能。
一行人往来时的路回去，除了脚步声以外没有一个人开口讲话。一路上裴鹤寻都牢牢地提着辛自遥上身，几乎没让他费一点力走路，他真不知道裴鹤寻哪儿来的那么大劲儿，抱着他一个成年男子走了一路，竟一点没喘。
他走着走着，不时转头看看裴鹤寻，后者也察觉到，扭头问他：“怎么了？”
“呃、没……”偷瞄被发现，他竟然莫名其妙地觉得脸上有点烧，连同横在自己腰上的那条手臂，都觉得不甚自在。
好容易到了裴鹤寻三人
发现尸体的店铺外，他总算找到时机从裴鹤寻身上下来，一踩上实地，脚腕就一阵钝痛，辛自遥努力憋住了，死撑着没事推门进去。
一进店里，就见大堂中桌椅一片狼藉，大堂正中映入眼中的是一大片乌黑的血渍，和几片碎甲布片，却不见尸体。
裴鹤寻跟着进来，复杂道：“没有完整的了，手臂在二楼，头颅在后院。”
辛自遥撑着门板，实在不知该作何反应，他脑中翻涌，无法想象死去那人在独自面对一大群潮水般的野兽时的绝望，和被活生生扯断身体时的痛苦，辛自遥低下了头，沉默着出去了。
“……继续找吧，也别轻易放下戒备。”辛自遥努力走得自然，独自往街道深处走，裴鹤寻跟上前，握住他手臂，担忧道：“辛稚……”
“没事儿，不还得找吗。”他看着裴鹤寻双眼，挤出个苦笑，勉强道：“还没到阴山就出这种事，还真是出师不利啊……”
“你不要怪到自己头上。”人是陈都头派进来的，且还是在他叮嘱警告之后仍坚持为之，可见此人居心之黑暗，若后果和压力要让辛自遥来承担，实在没有道理，“古往今来，没有哪个统领会亲自涉险来找失踪的人，你已经做到最好了。”
辛自遥看着他，没想到一向寡言少语的裴鹤寻，竟会说出这种话来安慰自己，他心里仍是苦涩，却也因为他的话好了很多，辛自遥低头道：“……按军中规矩，战死的士兵应就近掩埋，不能任之暴尸荒野，即便是在这种空城里……”
“辛稚。”裴鹤寻低声提醒他：“眼下一人受伤，还有一人没找到，你要做好决定。”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他不是没经历过生死，从前在战场上比这更惨烈的他也见过，只是无论见过多少次，他都无法说服自己这些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自知心软，这不是一个将领该有的性格。
两人无话，那四个站在后面，还在踌躇要不要跟上去，剩下的一匹马也乖乖站在店门外，不时甩甩尾巴，噗哧喷一口粗气。
忽地，浓雾又开始搅动起来，不远处忽然升起些忽闪忽闪的明黄的光，伴随着啪嚓的脆断声，众人抬头望去，竟是一栋木楼着了火，火苗从二楼窗口蹿了出来，正以极快的速度吞噬蔓延，众人迅速赶过去，一路上甚至还遇到几只往反方向逃跑的猴子，被烧着了屁股，窜得飞快。
待赶到时，只见整栋楼都烧成了一片，火舌飞蹿，旁边的楼也渐渐开始烧起来，炽热的气浪喷打在众人的脸上。
“这里怎么会突然起火？”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不给人一点喘气的机会，辛自遥伸头往里面望去，竟看见里头还有个手忙脚乱的人，那人一回头，也看见了他，立马疯狂挥手扯起嗓子大喊：“救——咳咳咳！”咳着咳着身子一歪跌坐了下去。
“里面还有人！”辛自遥说着四下环顾，然后扯下马背上的水袋就要往头上淋，裴鹤寻一把拽住他，身后士兵也惊呼：“统军！”
“你要干什么？！”裴鹤寻黑着脸问道。
“救人啊！你没见……”
“你待着！”裴鹤寻不由分说地把他往后一拽，抢过水袋胡乱往身上一淋，转身就冲进了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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