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定襄（1/2）

次日一早，辛裴二人在云州城门别过林晋夫妇，回到了城郊大营。

见他回来，头一个迎上来的还是壬生，一见面，看他两手空空，稍稍露出了点失望的表情。

辛自遥觉得好笑：“我去云州又不是玩的，没有闲工夫逛街给你买吃的呀。”其实只是忘了。

“没有，我没想着。”壬生狡辩道。

“哎，在我面前还装什么。”辛自遥一把揽过壬生肩膀，承诺道：“下次，下次有机会肯定带你来云州城吃好吃的，有家酒铺的炙羊肉味道极好，等下回咱们……”

“炙羊肉？”壬生半信半疑地看着他，“王爷不是没空逛街吗？”

“呃、我听林眠枫说的啊。”辛自遥拍拍他肩，一脸正经地继续忽悠，“他都推荐了，肯定不错，下次咱们一块儿去。”

裴鹤寻不打算拆穿他，默默牵过马往营帐走，深藏功与名。

当日军队即启程，绕过突厥边部前往马邑，当夜既在此地扎营。第二天一早又出发，没多久军队就到达了恶阳岭。

大军在恶阳岭上一处开阔地扎营，营地建好时才午时未过，辛自遥下令休整，自己则跟裴鹤寻二人上到了高处，远望正北方向的定襄城。

定襄城是突厥可汗颉予的驻城，辛自遥从决定北上的那时起，就已经做好了直攻定襄的决定，时至今日，终于站到这里时，他竟有一瞬间的恍惚。

二人站在恶阳岭上，下面地势一览无遗，这天浮云蔽日，轻风浮动，远处的定襄城隐隐露出两三分面貌，像一只沉默的灰色巨兽蛰伏在广袤大地上，与之相比，人类也不过是渺小尘蚁。

北上这二十几天，辛自遥几乎每天都在脑子里预演，每一个布局每一个环节，乃至颉予会做出什么反应，他又该如何应对，这些他都已经几乎烂熟于心，但辛自遥也知道，事情不可能完全按他的预想来走，战场最不缺的就是变数。

“裴鹤寻。”

“嗯？”

“你信我吗？”

裴鹤寻好像想也没想，脱口而出道：“信。”

“回答这么快？”辛自遥惊讶地转头看他，后者面色如常，没有一丝波动，反问他道：“难道你希望我说不信吗？”

“那肯定不。”辛自遥收回目光，又不自觉地摸了摸右手腕上微微凸起的蛇纹，回想起自己这么久以来反复做的那个梦，他不由得想，既然自己已经是重来一次了，只要多提防点，也许就没事了？

辛自遥望了望天，又轻松地觉得，反正不管怎么样，只要没下雨他就是安全的。

他脸上一时凝重一时又轻松，全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裴鹤寻不动声色地看了半天，眼角含着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

“下去吧，探路的小队也该回来了。”裴鹤寻道。

“好。”

深夜，阴云蔽日，墨一般的夜色里不见一点月光，人们大多已经沉入悠悠梦里，城墙上守夜的士兵站在火把边打了个哈欠，眯着眼望着城外融进夜色的远山，一阵急短的夜风掠过，火把剧烈地跳动了一下，明黄的火光在他脸上忽闪忽闪地跳跃，模糊着他本就困倦的视线。

“哎，想睡？”旁边的人瞥见，朝他搭话道：“前两天有个打瞌睡的，直接一头磕在火盆沿儿了，你听说了不？”

“……瞎说什么你，站你的岗。”又一个哈欠起来，他却硬生生憋住了，胸口扯得生疼。

“哪儿瞎说啊，你没听说啊？就站角楼那边儿一人，那火盆多烫，他当时头上就磕出好大条口子，肉都烫熟了血直冒！啧啧你是没见着……”

“行了别说了，让巡逻的看见，咱俩都得挨骂。”

左边这个不想理，右边这个却格外地来劲，一说起来就没个完：“你怕啥，巡逻的这会儿不知道躲哪儿睡去了，哪个还来管咱们？你看这半天有一个巡逻的不？”

“你知道他不会来？你看见他睡了？之前没来之后就更有可能来了，你都挨几回骂了，也不知道长点记性。”

“哎你这人……真是没意思！”右边这个白了他一眼，后者看着城外没看他，他自觉无趣，瘪瘪嘴不说话了。

四周又安静下来，只有火细细燃烧的噼啪声，右边这人闭嘴了没一会儿，又忍不住开口道：“哎，今儿怎么没听见林子里夜猫子叫？你说怪不怪，平时一茬一茬的，跟号丧似的没个完，今儿一点儿声没有……”

“行了，你管它叫不叫的。”他有点不耐烦。

“这里头可有学问，我以前听老一辈人讲有军队夜袭的时候，就会选这么个没有月亮的看不见的天儿，他们悄悄从林子里头过，把夜猫子啊豺狼啊都给吓走了，所以晚上就安静得很，这些可都是征兆！”他说得津津有味，把自己都说得心一颤，左边的听着却觉得无聊，冷哼一声：“那你是说今晚有人要偷袭咯？”

“我觉得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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