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等着（1/2）

周五，第二节课休息，小组长叫他们几个去办公室。季词本来还担心出了什么事，原来是几个老师请吃地方美食。

两个大塑料袋放在桌上，应该包了好几层，季词看不出是什么。

等四班、五班的志愿者都来了之后，朱老师才拆开了“神秘的礼物”。季词忍不住探头看了一眼，红彤彤的一团团。一股浓烈的香味窜出来，还有点腥味，应该是口味比较重的食物。

朱老师看他们一个个不敢上前，笑着说：“你们还客气什么啊，这是我们当地很有名的小吃，猪血肠。我们几个刚去打包的，快趁热吃。”

季词接过叉子，道了声谢，赶忙叉了一个放进嘴里。应该有糯米，花生，香菜，当然还有猪血。这味道该怎么说呢？季词悄悄用余光观察其他人，熊峰一口接一口的塞，应该觉得很香。齐皓面无表情，匀速进食，看不出喜恶。

“小季，快吃啊，你看你多瘦。”朱老师又给他叉了好几个，另一个中年老师附和道：“就是，年轻人，身板儿太瘦不好耍朋友的。”

“哦，好的。”盛情难却，季词尽量做到不嚼而咽，还不断地说“好吃！好吃，谢谢老师们。”

“哎，你们这些重点大学生就是不一样啊。”朱老师突然开口说，季词抬头听她讲。“一个个都很懂礼貌，不像我们这里的娃儿，好多都野得很，不听话。”

“嗯嗯。”还有一团糯米在喉咙打转，季词含混应道。他喝了口水，又认真地补充说：“朱老师，我觉得野一点也没什么不好，大家更有个性。”

“小季，你真是会说话。我说的可不是那种，喏，就像那样的，怎么管。”朱老师努努嘴，季词顺着看过去。

走廊上，一个女生正攀着周杨的胳膊，要去亲他。眼看就要亲上了，周杨偏了偏头，红唇落在了耳朵上。

季词一个哆嗦，就好像被亲的人是自己，耳根子有点红。

“哟，小季还害羞了？”几个女老师围过来，开他的玩笑。

季词恨不得把头埋进猪血肠里，朱老师赶紧替他解围：“小季哪能跟那些人一样，不知感恩，不求上进。人家是正经孩子。”

其他老师也接过话头附和道，“是是，有出息的孩子都是这样，该学习的时候只想学习，不搞其他。”

“有的人天生就不是这块料，读不进去，就尽搞些妖魔鬼怪的。是吧，小季”

季词感觉脑子嗡嗡响，胡乱地点着头。

这一整天有点难受，不只是猪肉肠噎着了，还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堵得慌。

晚上，母亲打电话过来。季词听到那头还有人唱歌，应该在看电视。

“季词，支教怎么样了，快一个星期也不给我打电话？火车上你怎么答应我的？”

“对不起，妈，我前两天有点忙。”季词把这段时间的事情大概讲了一遍，最后他提了一下周杨，“妈，你就是做教育工作的，有什么好建议吗？”

那头沉寂了很久才说话，“季词啊，我的建议就是你不要掺和。从你说要去支教，我也开始考虑一些问题，你是一个成年人了，我和你爸的确应该尊重你的选择。但是这件事不一样，你毕竟还没到社会上，看问题看人都过于理想化。就说那个孩子吧，你觉得他是一时迷茫，但在我看来就是不可救药。别说他可怜，世界上的可怜人多了去了，当初我跟你爸爸也是从一无所有到现在。他自己都没有希望，你能怎么帮他？”

季词低头看自己的脚尖，白色的运动鞋不知道在哪沾了污渍，前面有点发黑。

“这件事你一定要听妈妈的话，不要跟那些人搅和在一起。你人在金溪，出了

什么事我和你爸是鞭长莫及，明白吗？”

是不是吃猪肉肠的时候弄上的？

“喂？季词，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

“那好，时间不早了，你快休息吧。”

“您也是。”

楼下，一个枯瘦的身影别着手电筒走来走去。

老王。

他转过头来，一张沟壑纵横的脸，应该和所有老人的脸一样。

鼻子里一股酸意突然涌上来，季词赶紧抬头。

皓月当空，银辉千里，来金溪的每一个晚上好像都这么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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