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2）

燕子回时，春雨如油。

漫街枣花簌簌洒落，有小儿沽酒，迈开短腿穿街过巷，跑过湖边依依古柳，脚步同沿街叫卖声交织，唤醒了落鹜县又一个清晨。

甲柒巷深处，一个高瘦的青年推开门，将伞搁在廊下。

南风微寒，裹挟细雨穿堂而过，洇湿了桌面摊开的书页。青年以袖拭净，将书卷收回书架，继而转身合上窗扇，顺手将窗下那朵碗莲移开来。

分明是暮春时节，那花却娇嫩非常，莲瓣微打起卷，在露珠相衬下透出莹润的光，其下莲叶青翠，映出掌心大一片夏日风光。

青年盯着那花，目光渐渐柔软下来。

“段先生在吗？”门外有人高声道：“段先生——”

段明慎被唤回神，匆匆出外应门，他声音低沉，天生带着股疏离，淡淡道：“我在，阿婶何事？”

敲门那妇人便笑着送上一筐鸡蛋，“段先生，我家阿牛这回得过县试，还多亏了先生，这是今早新收的蛋，请先生务必收下。”

段明慎不接，和声道：“阿牛天资聪颖，在学堂上最是肯学，得过县试是他自己的功劳，阿婶不必客气。”

“段先生，段先生收下罢。”妇人急了，“段先生，我家……旁的实在拿不出手，只有这些鸡蛋，还怕入不得先生的眼，我看先生实在是清减了，便拿去补补身子，也是好的。”

她大儿子与段明慎年岁相当，也算看着段明慎长大，段明慎这一年来显见得消瘦，她看在眼中，难免多担忧几分。

段明慎心中微动，将竹筐接了过来。

妇人松了口气，不由多说几句：“段先生也该是成家的时候，不若早做打算，多个人相互扶持，总能轻松些。”

“多谢挂怀。”段明慎不知想起什么，眼中带了几分笑意，“我其实已有家室。”

“啊。”妇人闻言一惊，掩唇道：“是何时成的亲？这样大的事，怎的不作声就……”

“是去年七月初七。”

段明慎微微一笑，目光悠远而怀念，“当时着急了些，便忘了好好操办。”

妇人点头，又问：“容我多嘴问一句，段娘子可是本县人？”

“是。”段明慎道：“他与我一同长大，算是旧识。”

妇人探寻道：“怎不见她……”

“他出了远门。”段明慎解释道：“——故而不常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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