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2）

第二天天气有些阴沉，没有太阳也没有风，只有大片大片灰色的云盘踞在天空。

午休时间到了，齐一早早地提着饭盒上了天台，姜越不在。

等到把饭都吃完了，姜越还是没来。他有点后悔没带上数学笔记了。

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昨天非要和姜越做那样一个约定，可能是想听他把话说完。但是约定的对象并未同意，此刻不知所踪，除了等待，他也没什么别的办法。

如果有人这时路过上天台的楼梯口的话，就能看到学生会长在那里蚂蚁似的转来转去，往上爬两步又倒回来，行进轨迹完全没有逻辑可寻。

远处的蝉声鼓噪，空气闷热得如同在桑拿房，汗水从额头上悄悄滑落钻进衣领，没一会儿衬衣的背心都被打湿了，齐一看着天空发了一会儿呆。

铁门被推开时发出熟悉的呻吟，姜越理直气壮地走到他旁边坐下，没有要解释自己为什么迟到的意思。

毕竟是自己单方面做的约定，齐一不同他计较，“你好，我是齐一，高一三班。”

姜越一早猜到他是新生，联想到昨天自己在学弟面前的丑态，脸板得如同楼下办公室的教导主任，虚张声势的凶。

汗水打湿的发梢贴在额头上，齐一朝他示好地笑了一下，眼睛慢慢弯起来，里面如同盛了湖水，闪着粼粼波光。

被猫用软软的肉垫踩在心上一般，姜越掩饰性地拿眼往别处看了一圈，才把眼神轻轻放在他身上。他不自在地开口：“嗯，我是高三的，高三五班。”

“我知道”，齐一点头说，“那天看见你上台讲话了，学生会长。”

“没想到学生会长那么会哭。”齐一笑道，露出细细尖尖的虎牙。

“喂！”姜越的脸又有涨红的趋势。

“逗你玩呢，别生气，别生气。”齐一连忙道。

在齐一眼里，姜越非常的好玩，跟韩飞家的猫一模一样，看起来冷淡，逗一逗要生气，急了就挠一爪子，偶尔大发慈悲把柔软的肚皮露出来让你摸一摸。

不过他毕竟比韩飞家的猫心智要成熟一些，昨天不过是一时不查叫齐一钻了空子。

这个空子可以补上，之前他在犹豫。他被诱惑着拿起精美的画像，亨利在耳边告诉他，把灵魂交出去吧，这是最好的东西，有它就能青春永驻。但他注定做不成道连格雷，交换灵魂的代价他承受不起，是男孩清澈的眼睛告诉他的。

现在他乐意不去修补缺口，把藏在里面那些晦暗的、生涩的、神经质的情感都摊开给男孩把玩，男孩的动作那么温柔，根本不会伤害他。

男孩子的友谊建立起来非常容易，两人天南海北地聊着，忘记了高分贝的蝉鸣，忘了不会做的数学作业，忘了钻进鼻腔里湿热的空气，忘了生活中一切教人难以忍受的东西。

几个闷雷过后，大雨劈里啪啦下了起来，蝉被吓得失了声。很快弥漫起一股水雾，狭窄的遮阳棚在大雨里显得势单力薄，长椅那块地方即将失守。两人只好道别，各自回到教室。

一直到晚上打完工回家齐一都是快乐的，他朋友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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