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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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到饭店里，侍应生替两人拉了椅子。

窦月生坐下来，正对着宋明哲。他低下头，局促地打量桌面摆的东西。两杆银制的餐具一左一右搁在盘子边上，稍微一碰，就会发出让人苦恼的刺耳声响。

宋明哲早习惯了这样的洋派布置，自免去打量思索的时间。他同侍应生点完餐，视便自然而然地落到窦月生身上。

桌子不宽，两个人隔得便近，近到宋明哲能够看清楚窦月生细密的眼睫毛。不过宋明哲的目光是同主人一般，很有审美上的雄才，不屑于只在眉眼一块领域扫荡，很快又扫到鸦青的鬓角、淡色的唇瓣、从下颚到脖颈的一路莹洁。

宋明哲不由得感叹，窦月生这小孩是真的长大了，甚至用“小孩”来形容他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他已经长成一个挺漂亮的男孩。

窦月生抬起头，发现宋明哲正看着自己，这已经是今天的不知道第多少次了。就算那目光被他撞上了，也丝毫不闪躲，反倒让被打量的人心乱跳。窦月生一边学着宋明哲的姿态，用刀叉同盘里的菜作斗争，一边害羞地想：少爷怎么老看着我呀？

他多半是将思虑写在脸上了，可宋明哲只当窦月生是不习惯这西式口味，问他是不是不喜欢这些菜。

窦月生连忙摇头说喜欢。

不过窦月生的确吃不惯洋人的东西，尤其蘸炸猪扒的那碟子辣酱油，味道简直古怪。他这样摇头说喜欢，除了不想劳烦宋明哲，还隐约有逞强的意思。他不想让宋明哲失望，就像街坊邻居里爱带着小女孩去偷果子的小男孩，手臂再酸，都要打包票说自己能爬上树去。

窦月生快满十八了，又从小唱的是才子佳人的故事，情窦早开。他虽然不曾、也不敢想自己能否同少爷发生些什么，但有的东西已经暗地里钻出来，不知不觉间轻柔地缠上了他。

这顿饭吃下来，简直累坏了窦月生。他有许多乱糟糟的想法，且一时半会儿皆想不明白，还得分出心学着怎么在洋人的馆子里吃饭，以免当着那么多人、尤其是宋明哲的面出丑。盘中餐却又新奇得不合他胃口。

窦月生对着那碟辣酱油，很愧疚地思念起普通酱油拌的一碗细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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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夏天的太阳猛得很，他们用完午饭就打道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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