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面目观察一百二十三(1/2)
因为白天的时间几乎都被用去旁观青学的地区预赛,当楠回到家完成当天的练习,躺在床上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她很少到这个时候才睡,健康的作息对维持思维敏捷至关重要,而后者又对作为乐手的自己至关重要。更何况明天还是去迹部家接受授课的日子,她应该保证万全的状态。
困意确实在一片漆黑中渐浓,可是楠一回想起手冢露出的那样的眼神,又忍不住睁开了眼。
去年秋季,自己确实看过手冢的病历,那时对方也才刚接受诊断,还以此半强迫地和她作了约定。
反复拉伸前臂肌肉引起的慢性撕裂伤,肱骨外上踝炎。
俗称——
“‘网球肘(tennis elbow)’。”
一片寂静中手机的荧光照在她的眼底,楠怔怔地读出上面的字,几乎同时发出了极其苦涩的笑声。
“偏偏叫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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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她照例被中山接去迹部家,距离课程开始还有一段时间,楠正默默翻着曲谱,就听见迹部问。
“青学输了?”
“......什么?”
她抬起头,皱眉道。
“他们是地区预赛冠军。”
“哦?”
对方居高临下望着她,颇有些恶毒地说:“看你的表情,本大爷还以为手冢他们连都大会都进不了。”
“他们能不能晋级,你难道不清楚吗。”
要是平时,楠根本不会把他的这点嘲讽意味放在心上,然而这次她却忍不住沉下声。
“明知故问。”
“......”
迹部挑起了眉。
“怎么,这就生气了?”他说,“这可不像你。”
对方的敏锐依旧发挥在了令人不快的地方,她没有回话,只是竖起曲谱挡住对方的视线。
“会场发生了意外?还是——”
练习室的门随着榊的到来向内打开,迹部的发问被截断在这里,他看了看坐在那合拢曲谱的人因不耐而压低的眉,哼了一声后也扭开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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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从大脑向肢体、向与琴键触碰的指尖延伸,直到琴槌击弦,乐曲的流动延绵而出。
唯有接触音乐时,楠可以百分之百地专注,视外界的一切为无物。
此时的她是割裂的,原本存在脑内的那些念头与情感全部被塞到看不见的角落,而只有需要与音乐共鸣的部分才被作为素材提取出来。
这样的过程给了楠一套独特的情感处理方式:感性,但又有目的地在一段特定的思绪中沉浮,这使她能够精确地抓住其中最深重的情感,将它添入演奏之中。
然而当她不知道第几次回忆起手冢那双平静而满含决意的双眼,并放任悲伤随着音乐流泻而出时,就算在一曲结束后再怎样告诉自己那只是为了给演奏添加色彩,楠也还是感到了超乎寻常的难受。
“非常强烈的感染力。”
榊认可道。
“以自己的情感重新‘创造’音乐,而不是简单地从曲谱中感悟——看来你从东山女士的授课中受益良多。”
周围的长辈们总是毫不吝于对她的赞扬,尤其是迹部景哉和榊。后者更为精通音乐,对她的赞许与期望便更深。
“以你的年龄与阅历,能够拥有这样的表现力实在惊人。”
“......谢谢您。”
以前的楠对此没有什么多余的感想,而现在每每听见有人这样称赞,反而有种复杂的心境。
在对方的眼中自己还是那个不知疾苦的小女孩,只是因为对音乐非凡的感悟而拥有了展示“想象中”的悲伤的能力,却不知道她早已经领受过独属于自己的那一份痛苦了。
她固然没有承受过世间最沉重的痛,那样的经历或许只是她自怨自艾,但带来的折磨却是真实存在的。
可是......
楠这才忽得反应过来。
自己曾那样长久地深陷入悲伤之中,现在想要回忆那样的感受时最先出现在脑海中的居然是手冢,居然是那样短暂的一阵对视。
即使已经知道他对自己的影响过于深远,这样的事实还是令她不禁恍惚。
擅自将对方的存在作为“材料”的愧疚与莫名的心虚同时产生,楠看见迹部朝自己投来了若有所思的目光,下意识便别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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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偌大的网球场除了他们空无一人,使得这片场地愈加空旷。她立在那,在迹部的目光中无可奈何摆出预备的姿势,嘴上还在说着。
“为什么又要我打网球?”
“本大爷说了,要检查你的掌握程度。”
“那都是什么时候说的话了......你有这么闲吗?”
对方甩给她一个“少废话”的眼神,同时挥拍发球。
楠没有办法,只好迎击。
“腿脚还是这么慢,你这家伙就真的一点也不运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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