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Count Down(完)(1/2)
“下、”
他磕绊了一下,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小了。
“你——”
“我也要去。”
梢依旧捂在毛毯里,含糊不清地说。
手冢没想到对方居然在这个时候纠缠不清起来,脑袋里还残留着对自己的警醒,他脱口而出:“不行。”
“......”
重点跑偏了,因为手冢听见梢沉默下去,那团毛毯耸动着变了一下形状,发出执拗的叫声:“我要去——”
“......”
“呜......”
他正一团乱麻,突然床上的人发出一阵声音来,手冢被那委屈的声音吓了一跳,连Schnee也警觉地啪地一下立起来,连连往她那里看。
“......梢、?”他甚至有点害怕了,“你在哭吗......?”
对方没有回应,但仍蜷缩着发出细细的,像是什么动物的幼崽会发出的叫声。
如果说上一次梢被他吓到而哭出来的情况还算令人能够理解的话,这次对方的表现则彻底令手冢震惊了。
虽然并不觉得过分善于隐忍对梢而言是件好事,但现在对方为了这样一点委屈而哭,实在与他记忆中的楠相差甚远。
当惹哭她的人变成自己时,这件事变得更加令手冢头疼起来。他有些紧张,又有些惶恐,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这时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手冢按下接听,才发现是经纪人芬恩的来电。
他几句话应下了对方的话,抬眼看到梢从毛毯里探出半个头来,泪汪汪看着他。
话到嘴边,“我要出门一趟”变得有些难以说出口。
梢的反应比他还要快,像是察觉到了什么那样立刻冲过来抱住他的腰。
“带我去!”
“?!”
手冢下意识举起双手,脸像结了冰一样僵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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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恩在手冢家门前等了一阵,才等到自家选手开着车赶了过来。
看到对方下车朝自己走来,他松了口气:“我以为你出远门了呢。抱歉,临时有些变动,你看一下,没问题的话签个名就好。”
这么多年的交情,他也早就习惯了手冢庄重沉稳的性格,听见后者说了声“谢谢”,便应了声静静等在一边。
翻看纸张的声音中芬恩有些分神,偏开眼去,看到手冢先前停在路边的车里坐着一个人影。
对方很矮,因此坐在副驾驶座的时候从车窗边看只能看到半张脸,浅色的发丝在暗色的玻璃后依然显眼。
芬恩愣了一下,看到女孩扒在车窗上,和他对了个正着。
“喂,Kunimitsu。”
他被吓了一跳。
忙问。
“那是谁啊?”
手冢没有抬头,但顿了顿才回答了他的问题:“亲戚家的孩子。”
“Kozue那边的?”
他点头后,芬恩才猛地舒了口气。
“吓死我了,我还在想你们什么时候都有女儿了。”
接着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朝女孩抬起手摇了摇后,对手冢感叹道。
“和她长得真像!”
“......”
手冢没有说话,把手里的材料翻完了签上名字,递给芬恩。
回到车里,梢的目光还黏在他身上。
手冢与她对视片刻,才道:“我说了‘很快回来’,对吧?”
后者没有回复,只是唰地扭开了头。
从卧室里出来后,梢就是这样一副死活要缠着他的样子。手冢并不觉得现在带她出门是一个好的选择,但被对方树袋熊一样的姿势纠缠住,只好妥协。
明明最开始对他唯恐避之不及,现在自己主动拉开距离,梢却又不依不饶起来。
这样任性的态度在楠身上实在少见,或许这是梢作为儿童的特权,她尚且隐约留存着“自己可以向身边的人撒娇”的意识,没有像之后的她那样总是忍耐。
手冢当然不至于为这点小事厌烦,“楠家的亲戚”这样的借口也勉强够他糊弄不知情的其他人,他只是觉得梢这样缠着自己不是很好。
“不是很好”。
——但为什么?
他不知道。
一来一回,两人再次赶到博格豪森的时候已经是晚饭时间,站在楠家门前时手冢着实松了口气,觉得自己不用单独面对梢的情绪波动,有种得以逃脱的感觉。
楠柊在厨房做晚饭,边上泷本用叉子偷了一颗虾仁来吃,Schnee赶过来迎接现在是个小女孩的饲主,欢欣地在他们边上蹦来蹦去。
梢摸摸大狗的耳朵,没有像之前那样和它跑进屋里,而是仰起头看手冢的脸。
“......”
“......”
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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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冢被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吵醒。
他不算是睡眠很浅的人,但也不至于迟钝到连有东西在背后动也感觉不到。他一手抓过去,同时坐了起来。
“啊!”
一个物体被他按在被子底下,发出细小的尖叫声。
手冢愣了一下,扭头看到边上的被子耸动着,从边缘冒出一个人影来。打开床头灯,梢坐在他的床上,扒拉着刚才被抓乱的长发。
他一下子往边上后仰了下上身,拉开距离。
“痛......”
梢没看到他的反应,垂着头抱怨。
“你怎么、”他停顿一下,“你来这里做什么?”
“......睡觉。”
手冢被她吓坏了。
他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冲击,几秒过去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什么......?”
梢说:“和你一起睡。”
“等、不行!”
对方充耳不闻,只顾着往被子底下钻,手冢感觉到对方睡裙的衣摆碰到手臂上,几乎要跳下床去了:“梢!”
楠柊他们的主卧就在边上,他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只能压下嗓子劝告对方:“别闹了,快回房间。”
“不要。”
梢立刻否决了他的否决。
前来“夜袭”的女孩卷着他的半边被子在床上躺平了,小声叹息:“好暖和......”
手冢浑身一颤。
他开始思考就这样把对方打包扛回去的可行性,但看梢这样的架势,很有可能在他动手的瞬间惊动隔壁的那对夫妇。
那样情况就有些太说不清了:他是肯定不会对梢做什么的,但如果让楠家夫妇看见这样的场面,实在是尴尬。
他委婉道:“Schnee——你不是很喜欢它吗?和它一起睡吧?”
“Papa说,今天Schnee没有洗澡,所以不行。”
以往手冢也是不赞同让宠物上床的那派,但如今他只好说:“没事的。你可以和它一起睡。”
“......”
梢明显动摇了。
片刻才勉为其难道:“那,Schnee也一起。”
“‘一起’?”
她扭过头,一双浅绿色的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下像是金色的一样。
“我、Schnee、国光,一起。”
“......”
好吧,那样或许——不、至少比只有自己和梢两个人的情况好很多。
他深吸了口气,又吐出来。
等手冢小声下楼,把庭院里狗小屋里的阿拉斯加犬领过来的时候,心累的感觉已经达到了顶峰。
他有些庆幸那对夫妻在昨晚已经潜入过梢的房间了,不然真是有口难言。
手冢让Schnee趴在中间,和梢挤在一起,隔开两人间的距离。然而对方还是执着地隔着大狗的脑袋和他搭话:“明天去散步。”
“......好。散步。”
他接着问。
“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唔......”
梢想了一会儿,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想去动物园......”
手冢刻意为了她空开几天的假期,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他给梢盖好被子,哄着对方让她去睡后,自己从柜子里另找了一张盖上。
不一会儿梢问:“你睡在这里?”
这句发言太突兀了,要不是手冢知道她是对自己说的,还以为梢在和什么“看不见的朋友”说话。
“啊啊,”他应道,“这里算是我的房间。”
“不回家吗?”
“偶尔住在这里,不回去也没有关系。”
“......”
赶在梢开口前,他补充:“我真的不是他们收养的。”
对方又沉默一阵。
“那,”她问,“你的新娘子(お嫁さん)呢?”
手冢差点咳出声来。
梢奇妙道:“你不是结婚了吗?”
“......是啊。”
他的“新娘子”?
“她——”手冢偏过眼朝梢那边看了看,但被Schnee挡着,没有看到,“她不在这儿。”
梢立刻兴冲冲道。
“‘离婚’!”
这下手冢确定了,对方确实没有正确的关于“婚姻”的概念:毕竟一般人是不会用那么雀跃的口吻说这个词的,梢好像就是玩拼图时突然发现了一块可镶嵌的碎片,便高高兴兴把它塞了进去,没细想过“离婚”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连忙说:“我们没有离婚。”
“没有吗?”
“没有。不会离婚的。”
“......”
梢突然安静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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