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场里的客人们 之五：地下赌场的中间人（1/2）

在加拿大，阿尔伯塔，魁北克，曼尼托巴三个省的赌场准入年龄和合法饮酒年龄都是十八岁。而在其他省，这个分界线是十九岁。这个年龄上，法律认为他们是成人，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有时会拿这种话来安慰自己，但效果不太明显，每每看到二十多岁，学生模样的人来赌博，又输得一败涂地，我心里的负罪感还是会更重一些。

但对着小吕我不会有这种感觉。小吕是另外一种二十多岁。他是个胖乎乎的男生，在赌场上下混得如鱼得水。他虽然常来这里，却很少赌钱。他和高利贷打得火热，自己却并不放贷。他也是学生，但只是挂名的学生。他是个中间人，不是高利贷的中间人，而是地下赌场的中间人。

在加拿大，赌博是合法的。赌场是纳税大户，同时也受到各种法令法规的限制。其中最主要一条的是防洗钱。博彩局监督着有洗钱嫌疑的赌客。他们中有些人必须提供资金来源（比如银行汇单）才能买筹码，有些人换码有数额限制，有些上了黑名单的，就算有钱，赌场也不会换筹码给他。这些举措，和国内的限制资金外流一起，令很多巨额玩家在赌桌上一度捉襟见肘。

而那些不在博彩局名单上的赌客，也不能随心所欲地押注。每张赌桌都有最高限额，百家乐一手最高不能超过十万刀。遇到牌好，几个大户一起玩，就只能你三万，我七万，这样计算着押钱。

不止一个人抱怨过，说自己在澳门可以拍桌子翻一番，凭什么到了这里就要被管头管脚。我问什么叫拍桌子翻一番。他们说，比如你压了最高限额一百万，跟着拍一下桌，一百万翻到两百万，再拍，两百万翻四百万。可以连拍三次，甚至都不用把真筹码摆上去，赌场也会认可你的赌注。我没去过澳门，听着这样的描述觉得很神奇，可是转念一想，就算我有机会去了，恐怕也是没资格见到这种赌桌的。

总之，大佬们对这里的赌场有无数不满，但没办法，赌场就这几家，都归博彩局管，大家的处境是一样的。但地下赌场的出现解决了这个问题。那里没有换码限制，没有下注限制，还有高利贷公开放贷。

有一年地下赌场开得特别猖獗，甚至有人明目张胆地从我们这里高薪挖荷官和主管。那段时间，赌场里的生意明显清淡了下来。说实话，当时我还有点高兴，因为没客人，上班等于摸鱼。但这种日子持续了不到半年，皇家骑警（虽然叫骑警，但他们并不真的都骑着马）出手了，一个月里接连去地下赌场扫荡了两次，打掉了三四家，剩下的几家纷纷关门避风头。于是那些客人们又蜂拥地回来了。

扫荡过后，地下赌场收敛了很多，但它们还是存在的，只不过更加谨慎，更加隐蔽。而小吕每天在赌场混迹的目的，就是为它们挑选有赌本，又信得过的大客人，再偷偷带他们过去玩。

当然，他这样做，如果不算违法的话，至少也是个灰色的边缘地带。但赌场最利害相关的违法行为只有洗钱，永远是洗钱，其他灰色地带没人会介意。而且小吕很随和，只是招揽客户，从不给荷官主管找麻烦，所以也不会有人去管他在楼上楼下打转，寻找他的目标。

不过有一次，他带着两个女孩进了贵宾厅。那两个女孩看起来比他更小，都是学生打扮，进门后好奇地东看西看。小吕一边要我们开桌，一边介绍说，这是他父执辈朋友的孩子，来这里留学，带她们到赌场见识一下。那天他包了个三百刀的小桌，和两个女孩一起玩了几屉牌。那天的牌路不错，小吕赢了两万不到，两个女孩不太敢押，最后小输几百。

又过了几天，我排到做荷官，上楼交接好刚坐下，站着的主管就问，说你还记不记得，前几天那带两个小姑娘来玩的小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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