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机叆叇·反客 二(1/2)
其实巡逻组二人就在霹雳堂七人附近树丛中屏息隐藏着,当他们看到唐末徽大摇大摆自空中飞过并被旁人袭击,心中又是焦急又觉荒谬——尽管早习惯他们大师姐不知从何时起的张扬作态,却是万万没想到在这敌人临面的时刻,她竟半点不加以收敛。
他们有心想要救援,奈何对方人数是他们数倍,恐怕他们现身以后不提能有什么动作,不被抓住便算好的。对方也是厉害,他们潜藏一炷香有余,却不曾发现还有第八个人存在……只望一对一下大师姐能占上风,安然归来,否则他们万死难辞其咎。
一筹莫展之际,听得霹雳堂那头议论。
“刚才是什么人?公子怎生去追他了?”
“看那机关风筝,似乎是唐门的人。”
“不好,依唐门贼子的性格,这恐怕是陷阱!公子连剑匣都没有带,为防公子被围攻,你们四人赶紧拿上剑匣追去看看!”
言讫,白衣少年与另外三个带青木腰牌的霹雳堂精英弟子拿起剑匣离开。
眼见顿时走剩三人,巡逻组二人心感有所不妥,但因剩下的三人俱是雷家近卫,他们一时也找不出不妥的缘由。二人对视一眼,明白这是他们的机会,却又忧对方有人质在手,迟迟决定不了是否动作。
犹豫了好阵子依然没能决定,忽感肩上被轻拍,两人顿时浑身一个激灵,颈后寒毛倒竖,回身就要把暗器掷出。手方抬起,便被抓住肘窝,对方以拇指捋过他们少海、通里二穴,最后稳压脉门。
他们手臂当即酥麻,失了知觉,心道:莫非霹雳堂中竟还有截脉高手?
抬眼一看,对方着深色布衣,白面黑眸叫他们颇感熟悉:“你是……唐申?”
对方颔首回应,二人于此艰难抉择时刻得遇同门,不由大为欣喜:“你怎么在这里?”
“说来话长。听闻墨家机关城出世,来探究竟。”唐申神色如常的回答,“随后得遇霹雳堂之人,见他们挟持同门,故尾随至此,寻机会救人。”
“你来得——”
不等其中一人邀请唐申一并行动,另一人拉过他咬耳朵。
“你想做什么?”
“什么做什么,自然是让他与我们一同救人。”
“你傻了,他可是堡主那派的啊。”
“傻的是你吧,都这个时候了还分什么派别,赶紧救了人再说吧。”
挥开阻挠的同伴,那人面对唐申继续先前没说完的话:“来得正好,旁的先不说,对面有三人,待会儿且使一出调虎离山,我们将其中两名雷家近卫引诱走。你的轻功比我二人要好,由你去把人救出,事后待唐戌醒来,让他带你回机关城,再与分说。”
同伴听罢,眼神闪烁数下,闭口不言。
显然这段话也是有算计在里头,吸引雷家近卫注意力确实危险,他们也不放心借助唐宛凝一派的人的力量去营救自己人。但如若唐申不出力,在半途放任雷家近卫回返,反倒是营救之人更为危险,落得营救不成反受害的下场。所以他们才心生此一计,唐申真心实意帮助他们还好,如果唐申真的对唐戌不利,自然无从进入机关城,他们也有理由对其兵戈相向。
唐申似乎并未察觉其中陷阱,没有异议表示同意,这让两人既松一口气,又有算计同门的尴尬。
为防先前离开的人归来,计划好了便即刻行动。
巡逻组二人一先一后出现将两名雷家近卫引走,其中经历多少交锋多少夺命狂逃不提,唐申只在他们走后便从藏身之处走出,边走边将不大合身的外衣袖子挽了挽。
坐着的季成泺见他,支着身子欲起,被他摆手阻止,便知附近没有唐门中人不必做戏,低喊了声大公子,静待唐申吩咐。
唐申整好匆忙套上的衣裳,将唐末荼手上绳索解开,把人扛到肩上,刻意漏下千机匣。末了对季成泺说:“唐门一并来了三人,一人被我所伤,另外二人已吸引余岳二人离开,妄图回返后再救此人。我便将他带走,以套出他们计划,你且静待莫秋雨四人归来,若再遇唐门中人,切忌莫要中调虎离山之计,更不要留手。我自会在路上为你们留标记,依照约定好的印记行事。”
季成泺拱手:“是,成泺明白。还望公子一切当心。”
唐申扛着唐末荼,朝与巡逻组二人截然相反的方向去。
行走出数里,一路留下隐秘的指标,唐申寻了一下风处放下唐末荼,首先抓起他的手拿开护手以及手套,将脱臼处接回去。手套一脱,唐末荼红肿的双手便现于唐申眼前,很显然是被余岳猛击伤到了筋骨。
唐门中人多是靠手上功夫吃饭,废了他们的手,就相当于废了这个人。若非先前事态紧急,唐末荼估计并不会硬抗余岳的攻击。万幸的是他双手没有彻底骨折,只要敷上膏药休养一段时间即可。
或许是手上刺痛太强烈,被唐申重重点过睡穴的唐末荼转醒,睁眼便落下两行泪,倒应一句未语泪先流。初醒时他尚未反应过来,抽手欲挣开束缚,待看清了面前人的模样,他似有不信地问了句:“唐唐、唐申师兄?”
“是我。”唐申应了句,有心让唐末荼放下戒备,特意淡声玩笑,“数日不见,你怎生结巴起来。”
“如何是数日不见,仔细算来已有月余!”再见自己师兄,唐末荼十分激动,一时间连手上疼痛都忘记了,连声追问,“师兄你这些天来可好?都到了什么地方为何不与大家回信?你可知嫣师姐他们十分担心你,因屡次求情,被罚入知返堂面壁思过……”
唐申虽不在唐家堡内,有与唐邵祁的书信来往,对事关自己诸事倒算是清楚。但即便知道,面上仍是要做出略微诧异的神色,低叹:“他们又是何必,从来没有人能动摇堡主想法。”
“不提这个,且说你如何会被霹雳堂中人挟持。”
唐末荼此刻方才忆起昏迷过去前的事情,面色倏变,反抓住唐申的手:“师兄,你既救了我,可有见唐末薇何在?”
“唐末薇?”唐申故作沉吟,似回忆唐末薇模样,而后答,“不曾。见到你时,你已被霹雳堂擒获。我尾随他们,后来遇两位同门,彼此商议下由他们引开霹雳堂中人,我方才把你带出。或许待你归去,问他们二人能够得知。”
听唐申回答不清楚,唐末荼心中忐忑,片刻压下思绪,强作常颜道:“是吗……是吗……她身手比我要好,应当……不会出事……既然如此,我们还是快快回去才是。”
其实早有推测,恐怕她已然凶多吉少。
唐家人对生死看的并不重,况且唐末荼对唐末薇并未有伙伴以外的想法。
唐申听他说罢,手上停顿,却道:“你回去罢,我便不加打扰。”
唐末荼一愣,不解:“师兄这是什么话,如今霹雳堂在林中活动,你独自一人若遇危险又如何是好?”
唐申却摇头,搁下唐末荼的手:“且不说我并未着式服,霹雳堂之人无从辨认我出自何门何派……适才观两位同门,皆是与策师叔较为亲密……我还是莫要加以妨碍的好。”
一切尽在不言中,唐家堡内部分成三派已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唐申如此欲言又止语焉不详的说着,无法不让人联想起先前青衣楼任务时他遭受的天降之祸,心有戚戚,恁的可怜。
唐末荼念及向来无缘由针对唐申师兄的大师姐,亦有些头疼。但那件事发生以后这么久,他还是首次遇到唐申,胸中似有千言万语要问,所以这不代表他准备就此放弃劝说:“此次任务确实是大师姐作谋划以及统领,但并非师兄所想的那样,我们内部更不是所有人都对师兄你有偏见。”
“她作统领……若我出现,恐会惹她不快。”
不想弄巧成拙,唐申显然对唐末徽忌讳莫深,听到她在场即站起身,大有老死不相往来之势:“你既已经醒来,我也该离开——”
“等等!”眼见唐申就要离去,唐末荼灵机一动,直作虚弱状,“师兄且慢,师弟双手受伤,若路遇歹人恐无法自保,师兄可是要弃师弟而去?”
唐末荼是真心关心唐申,他也是真的怕唐申会像唐末薇一样。
唐申沉默片刻,伸手将他拉起来:“也罢,我送你入城。该往何处走?”
“往这处。”
唐末荼笑逐颜开,指准机关城方向,心中暗想待入了城再想方法把你留下就是了,口中道:“师兄不必担忧,末影师兄带着三位栖羽堂的师弟妹正驻在城内,有末影师兄在,别人不敢说什么。”
唐家堡内等级尊卑非常严明,如果唐申当年争取成为一代真传弟子,那么所有二代弟子都不会当着他的面质疑他半点不是。这也是唐末徽能够随意责备同辈,旁人默默忍受,唯独唐末影敢反驳的缘由。
听得唐末影在,唐申当即有了猜测,不动声色从旁敲击:“那日回门看他体弱消瘦,曾告予他注意身体切勿废寝忘食,不知他近日可好。”
“我与末影师兄相处不多,感觉与他……不怎么搭的上话。他说的东西,我不太能明白。”
陡然站起身,唐末荼岔了内气,踉跄一下,被唐申搀住。他并没有拒绝,环过唐申肩膀让唐申扶着他,笑嘻嘻道:“谢谢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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