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机叆叇·照影 一(1/2)
借由尹如锦凭空断裂的发丝,诸人隐约有觉那方石板上存在着远处看不清的陷阱,如无形丝障。若说地刺与腐蚀毒液可以依仗轻功在石板陷落前快速通过,但若遇到类似这样的陷阱,依然是跑得越快死得越快。
他们心中刚升起对尹如锦的担忧,得见燕子似的黑白道袍一振,虚乾便揽住尹如锦腰肢,挥剑以剑风劈开火海,顺着火焰空隙落到对面。
火焰很快重新合拢,遮住众人视线。枭大声问:“道长兄,你没事吧?”
虚乾没有去纠正枭嘴里不伦不类的称呼,波澜不惊的声音从对面传来:“无事。”
以虚乾身手,自然是无事的。枭这么一问仅是出于对同伴的关心,再问则是求实:“道长兄可见着出路?”
这回停顿的比较久,火焰烧的呼呼作响,烤的肌肤灼热,气味呛人。
尹如锦的声音传来:“有出口,不远。”
听得有出口,大部分人都松了口气。
只是尹如锦先前趟过的路已触发陷阱,他们只能寻找别的路前进。而这陷阱看起来并不简单,竟是其他人踏上以后方开启,无形地给人添上一层心理阴影,越发不敢先迈步。
现在怎么办?
他们再一次陷入面面相觑的僵持局面之中。
火焰燃烧耗费大量空气,不知堆积了多少年的油脂发出刺鼻气味,叫人闻罢胸闷气短,渐就烦躁。
罗谷雨忽掩鼻道:“有问题。”
“当然有问题啦。”枭擦了把汗,回道,“哎呀再呆下去就要被烤干了,着实闷得慌!”
枭扒出腰上拴的长棍,一把将雷季泷抓起来,脚下一跺,就这样纵身飞出。
他不拿脚碰地,也没仔细观察地上方块是否有差异,手里长棍往地上一杵,身子便像风吹落叶般荡出。待到快落地之时,又是一棍,脚不沾地冲着火焰奔去。
雷季泷脸色刷白,圈着枭的脖子把眼闭的死紧,耳边火焰夹着风声呼呼作响。
在众人瞠目注视下,枭一阵风似的刮过,所踏之处或无异常,或踏板纷纷陷落。铁质长棍挥扫,偶在虚空中遭遇障碍,一律发力扯断,待连接丝线另一头的天花坠落,他已飘然远走。
他的速度不慢,长棍在火焰墙中一搅,带起凌冽气流。火焰随之摇晃,他便昂首挺胸而过,得意地嘿嘿笑了两声。
不到半会儿,他又穿过火焰河返回,把师天徒扛在肩上,然后在师天徒一路呆怔的表情中飞奔而走:“我先走一步啦,出口见啊各位!”
余下之人见状,也各自使出自身本领飞掠。
只七八个人,便把机关趟出大半,穿过焰海。焰海另一边,却不再见任何陷阱,待他们抵达出口,回首看,自发阖上的门已不能引起半点波澜。于是回身见得门旁挂着一片木牌,掸去灰尘,似有三个字篆刻其上。
不少人凑过去细看,不认得字,瞅那朱涂的木牌表面满是一块一块拭不去的灰尘,便推说字都糊了。屠小满踮脚看,疑惑道:“这是什么……楼买宝?”
直至师天徒凑过去,才指明道:“此乃‘机关室’三字。”
屠小满有些窘迫,别过头冷哼:“你说是就是啊?我还说这是机开室呢!”
师天徒摆首:“此上所写乃是草书,恣意放浪,有别于条框所限文字,认不得也是寻常。”
屠小满斜眼乜他,忽从腰包里取出一样东西来,笑眯眯看师天徒,“喂,书生,听说你昏迷一日两夜,肚子饿不饿?我这里有一块干粮,给你吃好不好?”
师天徒先是怔了怔,然后接到手里:“啊,多谢姑娘。”
“不必谢我。”屠小满挥挥手,转身跟上走出一段距离的罗谷雨,以背影掩住古怪表情,“书呆子,趁着现在似乎还算安全,赶紧吃吧。”
离开标着机关室之地,众人似乎踏出了危险区域。尽管通道依然狭窄,却不再见随处致命的机关,只往前的路上不断能见旁侧挂有木牌的门,若隐若现有细微动静传出,乍眼看以为进入了学堂之类的地方。
师天徒把手里纸包打开,发现里面是一个馍馍。不提还好,一提起来,他便觉得自己确实有些饿了,肚子咕咕直叫。他把馍馍放到嘴里咬一口,边吃边走。
唔……味道像是水泡发过……不过出门在外却也没有这么多计较。这位姑娘心肠挺好的嘛。
他心里这样想着。
吃了两口不当心噎着了,他使劲拍打胸口止嗝,往身上摸了番不见水囊,侧脸向走在身旁的丐帮弟子问道:“兄台可有、嗝,可有水囊?”
说着抬眼看去,却见人家面色难看,以为自己说了什么不好的话,忙道:“啊,是我又添麻烦了吗?”
被此丐帮弟子拉着手的林琥连连皱眉,满面疑惑抬首看,想要把手挣脱出来。
还未等得回答,前方停了下来。
莫不是又遇到了阻碍?
透过重重人影间隙,依稀看到走在最前的乃是虚乾与尹如锦。
正疑惑怎么了,虚乾袖袍一振,回手便是一剑刺向尹如锦!
在旁人惊呼之中,尹如锦仰身躲避,弹指挥出银针,被虚乾荡剑挥开。枭提棍错身而入,不为叫停,棍棒扫开,竟是同时挥向二人!
师天徒惊的连嗝也忘了打,还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这来历不明的敌对气氛如星火燎原扩散开来,他身侧之人纷纷提起手中兵刃便对打起来,若没提武器,赤手空拳也直接扑上。
一不留神,长棍便擦着脸打过,师天徒下意识刷一下就蹲到了地上,闻那拳脚到肉以及冷兵破空之声,小心翼翼挪到墙边。他有自知之明,这般状况他一个书生就是个没有丝毫反击之力的木桩子,只会被人揍到地上,根本没有出头的可能。
他四处探看,眼疾手快把发懵的林琥扯到身边,小声道:“小心!”
林琥反应不慢,当即学他在角落蜷成一团,尽量不引人注目:“那个,公子,大家这是怎么了?”
师天徒哪里清楚,猜测道:“许是唔,此处机关甚多,许是中了暗算?”
林琥与他对视片刻,咽了口唾沫:“那、那咱们怎么没事?”
“这个……”师天徒不太确定,“或者他们接触过什么,而我们没有?”
暂不得其解。
说话间,一直跟在枭身边的雷季泷也趴到地上躲避兵戈相向的人,林琥忙对他招手,他便艰难地朝林琥方向蹭去。慌忙中不知被谁踩中了衣角,惊觉刀就在眼前,即将劈到身上!
千钧一发之际,拿刀之人被人一脚踹开,戴着银镯的手揪起他后领,一把扛到肩上。
雷季泷挣扎了下,好容易直起腰,才借身处高度看清楚周遭状况,发现人群中还是有几人没有莫名其妙“发疯”的。一个是正扛着他的苗人,似乎叫什么谷雨,一个是年纪比他稍大几岁的少女,可能叫什么满,还有一个则是那冷口冷面的唐姑娘。
罗谷雨与屠小满虽不受影响,却被发疯的人群包围,挣脱不开。不同于他们二人,唐姑娘身手灵活,少有人能触及她衣摆。
见如今混乱状况,她柳眉一纠,手伸入腰囊内取出瓷瓶一尊。瓶口倾斜,从中滚出朱红浑圆药丸,双掌搓去,便化作了粉末。
她闪身即走,沾衣即止,未取武器,只双掌连挥,迎面打在互斗之人面前虚空,将药粉震入其鼻窍之中。吸入药粉之人皆为之一怔,泛红双眼逐渐清明,数息过后缓下手中动作,为自己先前迷了神智之所为而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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