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笛·中(1/2)
“下面那位短发的小哥,我看你的同伴,似乎有点不对劲。”
赶尸匠挥舞手中冒烟的草把儿赶退毒蜂,自窗后探出头来对罗谷雨喊道。
“兀那丑八怪,胡说八道什么?轮不到你多管闲事,你若不要命,我便送你一程!”
风长晴冷笑,就要吹笛驱使毒蜂上前。
罗谷雨定睛往地上一瞅,撩起碎石踢向风长晴。他的准头不太好,但好在风长晴闪避动作更慢,被弹中肩头打断了动作。
“哩看出啥子来老?”罗谷雨冲楼上赶尸匠呼喝罢,两步迈到风长晴眼前,劈手横夺风长晴蛊笛。
风长晴自然不会叫他称心如意,急忙拦截,你来我往、拳脚相向。只不过如此却不能以蛊笛下达确切指令,便令勉强以烟臭熏走虫豸的赶尸匠逃过一劫。
赶尸匠自己也被浓重的烟气熏得发慌,掩鼻咳嗽数声,方才大声回答:“我不敢确定,但可一试。”
罗谷雨昨天夜里并非完全睡了过去,赶尸匠所作所为、种种解灾的手段,他都有目共睹。出来这么些时日,走过不少地方,或多或少见识了路途所遇的中原人各种本事,他虽对自己蛊术有自信,却不会盲目看轻其他人。
至少风长晴的异样举动在他看来既不是蛊术造成,亦不是被人下了失心降,浑然就是一派复仇模样,着实无解。
但相处几日他多少还是了解风长晴,如果风长晴真的有这么恨他,早在两人并行的路上动手。不说蛊术,只说风长晴在中原行走这么久,好言好语哄着随便把他骗到某处,雇佣三四十个人来杀他,他无论如何都走不脱。
所以其中必有蹊跷,这蹊跷与他们白日所去之地必然有联系。
奈何此刻他不论与风长晴说什么,对方都听不下去。真的要斗起来,必落个两败俱伤的下场,如了背后之人的意。且说到底……他并不想杀了风长晴。
所以无论相信赶尸匠与否,总要让他人一试。
如此思罢,罗谷雨探手与风长晴相对一掌,臂上震力叫两人各退数步。站稳脚步后,他趁隙道:“啷个做?”
赶尸匠并没有即刻回答,他那三角眼在风长晴身上来回扫视,似在思索究竟是他所知的哪种状况,因面容丑恶故有说不出的猥琐之感。
“短发小哥,不知你的同伴是何时开始出现异样举动?”
听得赶尸匠如此问,罗谷雨也不拖泥带水支支吾吾,径直说:“今夜之前!”
风长晴没有聋,他们二人说的如此大声,哪能装作没有听到?只罗谷雨正与他缠斗,他又如何脱得开身去?
藏在袖中的碧玉蜘蛛感受到主人心意,顿时跳落地。正灵巧蹿向对面屋子,半路忽然杀出一条大白虫,它方才惊悟,迎面一道尾鞭扇来把它抽开,骨碌碌翻滚好几圈。
不知何时爬来的白蟒冲翻滚的蜘蛛咧嘴呲牙,竟似露了个得意的笑脸。它把尾鞭再扫,打在风长晴脚腕,牢牢盘缚上去,獠牙划开布料,在其小腿上留下一道伤痕。
伤痕不深,只浅浅一道。但破开肌肤后溢出的淡淡的血丝,带着怪异色泽。
却说二人相斗正激烈,拳掌来往,可到底罗谷雨一只手暂时使不上力,被逼的相形见绌。白蟒这一缠一咬,叫风长晴忽感腿上刺痛,动作随之慢了半拍。罗谷雨缓了一瞬,见状不退反进,逮住风长晴手臂反拧。
此刻又听赶尸匠说:“小哥且先把他擒住,容我仔细看看再说!”
白蟒尖牙上不知究竟蕴着什么毒素,罗谷雨绕到他身后时风长晴欲要反击,头脑咋的一昏,晕头转向。再回过神来,便已被罗谷雨反缚双手按倒在地,白蟒盘住他双腿,紧紧缠绕数圈。
蛊笛被罗谷雨一把抢过塞到后腰,簇拥于四周的毒蜂以及血神蜘蛛似知事不可为,颇通人性的远远散开,装作完全没有敌意,一副要多乖巧有多乖巧的模样。
赶尸匠舒了口气,将手中药草仔细扑灭后放下,半晌从粮油铺兜转出来,手里兜着一圈麻绳。
风长晴一边脸颊贴着地面,被结结实实按在地上,瞅见赶尸匠在自己面前蹲下,冷眼狠狠瞪去。赶尸匠并不惧,只叹了口气:“黑苗小哥,你莫怪我,你现在恐怕都不晓得自己在做什么。”
说罢他绷了绷手中麻绳,将风长晴手脚缠起来,结结实实绑成一只大粽子。
蛊虫们已经识趣的自己爬回民宿客栈,滚回到风长晴背囊中。只有碧玉蜘蛛不死心想要护主,却也被白蟒用身子盘圈困住,白蟒尾巴尖戳来戳去,拨弄它从南边滚到北面、再从北面滚到南面,几个回合下来已经眼冒金星头晕脑胀。这还不够,白蟒不知从哪里拖来一个关小雀儿的笼子,将碧玉蜘蛛硬是塞了进去,灵巧拴上栓。
思及客栈中窗户已被打坏,做什么都能叫外围人窥见,两人将风长晴搬入粮油铺二层,也就是赶尸匠借宿之地。风长晴也不说话,冷笑看着他们忙活。
赶尸匠打开自己背囊,从其间数个水囊中数出一个,寻来碗,从水囊中倒出些许半凝固黑红色的、发出腥臭气味的血水。旋即他绕到风长晴身后,拿小刀去割风长晴左手中指。
风长晴泛着血丝的眼狠狠瞪着赶尸匠,将拳头攥的紧紧的,罗谷雨一时太过使劲将他手指掰脱节,他也不见任何吃痛的神色。因为风长晴挣扎,赶尸匠下刀有些抖,划出来的口子稍宽,血大股大股涌了出来,滴入盛着黑红色血水的碗中。
罗谷雨原并不知赶尸匠此举意义何在,直到目视碗中液体忽然如煮水般沸腾起来,方面露惊异。
总所周知血遇热凝固,眼下骤然沸腾又显异状,怎能不叫人诧异?
“这是……咳、葵水之血。”
说这句话的时候,赶尸匠面上有些抹不过去,但见罗谷雨一副显然不清楚究竟何为“葵水”的模样,便也稍微从容了些。
“原非我该管之事,但昨日到底是这位黑苗小哥救了我还有同行的三人,有此救命之恩在前,我是万万不能事不关己看他遭人暗害。所以此乃知恩图报之举,短发小哥你莫要怀疑我暗藏诡心,还请如实把一切告知我。”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