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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斩朔风·胧胧(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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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名为唐素生之人,不是易相与之辈。”自概括开始,莫赟明人快语,“我有一事欲询大公子,观那位唐素生鹤发童颜,大公子在唐门处,可曾得知他今年年岁?”

唐申思忖:“我辈称唐素生为太师叔,仔细算来,他今年应当近七十。”

此刻需要依仗莫赟,不宜隐瞒,唐申将他所知关于唐素生之事全盘托出:“对于太师叔之事,我不好打听,以免遭嫌疑。据我所知,唐素生除暗器外主要使袖剑,为人谨慎对晚辈和蔼。他数年前曾是唐门三堂堂主之一,近年因聚星商会之事退下来,专心为唐门堡主经营,因其重规矩的性格,向来是唐门堡主坚实后盾。”

“聚星商会起源,来自于瑾朝后时局相对平稳,唐门生意日渐不景气,为填补收支空缺。”抬手轻轻做了一个铲除的手势,唐申道,“若任此发展下去,我们来日需要应付的便不止是唐门在江湖上的压力,还有唐门扶持的聚星商会在商贸上的压力。”

“唉,凡事皆有代价,哪怕是太平。”似有所指叹罢,莫赟说,“但是唐门生意不景气这一说……大公子,老莫虽然不擅长这需要动脑子的事,却觉得不应当。”

唐申从来不觉自己是什么策无遗算之辈,自然愿意听旁人意见:“莫叔请说。”

“所谓时势太平,按照老莫理解,无非是少了各个王权之间明争暗斗,可一个朝堂上,明争暗斗也不少啊!”

唐申听明白了,同时意识到了自己的遗漏。因为前世的此时以及未来,唐门生意确实越发不景气,以致唐邵策竟想着与朝廷、与一些名不经传的世家联手,他便先入为主以为事情轨迹会依照前世的发展,没有深入思索。唐宛凝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这个女人哪怕只是点头,可能都有三重含义。

莫赟提醒了他,无论时势如何,人心纠纷从不停止。不错,时局太平的时候,各个王权间斗争消弭,同一王权下不同皇子之间的斗争不一定。各家谋士恼羞成怒派人相互暗杀的可能不复存在,同一朝堂上各个朝臣之间不见硝烟的算计不会停止。其次,时势太平,富裕者更为富裕,聪明之辈各有机缘,为铲除后患得以安眠,这些人怎会吝啬钱财?君不见,似唐末華那般的小任务都能获取千金,唐门生意不景气之言,到底从何而起呢?

唐申道:“所以莫叔的意思是,唐门展露出来的不景气只是一个假象,聚星商会别有所图?”

“聚星商会有什么企图,我也不知晓,我只是觉得不应当,也拿不准。”莫赟笑了笑,“不过既然打算杀死这个姓唐的,什么阴谋诡计都无关紧要了。”

有时候直脑筋的人看事情,反而更容易抓住重点。无论唐素生和唐宛凝想要做什么,只要唐素生死了,他们计划便落到空处。想想此事不宜与莫赟讨论,还需自己在唐门内寻到答案,唐申接着问:“所以莫叔问唐素生之事,莫非……也非他敌手?”

“这便是老莫说此人不简单的原由。”莫赟道,“虽江湖总传步入先天能够返老还童,其实是谬论。步入先天确有神异,算来不过寿数增加兼容貌不改。换言之,只有年轻时步入先天,方可维持年轻面容。”

莫赟此人不似那些个大侠小侠,名声不显。他从来当自己是霹雳堂左护-法,一心守护雷家,对声名不感兴趣。否则,若真的拿江湖上的人物来衡量其实力,哪怕被誉为正清剑尊的伯云图,正式交手起来,恐怕都要差他一筹,可惜从未听闻两人正式交手的传言。

唐申便问:“莫叔可步入先天了?”

“有愧舵主与大公子厚望,老莫只摸到边缘。”莫赟拱了拱手,道,“不过大公子无需心忧,我来此地数月有余,虽只见那唐素生离开聚宝楼寥寥数次,他显然并非先天,我有六成把握能将他毙于刀下。”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唐申谨慎道:“六成把握会不会太过冒险?”

莫赟摇摇头:“两成不确定来自唐门轻功,我不惧与他交手,观他年纪却必然精修唐门轻功,有心要逃我是万万追不上。另外两成来自他不现身人前,聚星商会圈地建楼,其中或许有高手也未可知,在这姓唐的眼皮底下,我不敢贸然派人进入其中刺探,只得知了些外部消息。”

“莫叔思虑周全,我甚是赞同。”唐申道,“如此说来,只要摸清聚星商会内部情况,再想方设法令他无处可逃,莫叔便有十足把握将他铲除。”

“正是。”

唐申垂首思忖。

想要摸清聚星商会内部状况,他唐门弟子的身份应当是最好的切入口。难就难在,他此刻应在朱仙驿执行任务,万不该出现在此,并且他也没有借口、没有把握在唐素生掌管下干涉商会。哪怕退一万步说此计成功,他贸然出现而唐素生莫名死亡,完全是当着唐宛凝的面明晃晃说自己有问题。

如此唯有曲线救国可行。

于是唐申问:“关于外部消息,莫叔得到了什么?”

“目前这聚星商会,看起来没有专一的经营,而是收拢了许多商铺,各行各地皆有。商会在一位名为钱多宝的青年名下,撇开姓唐的不提,明面上对外分为两派。”

“说说看。”

伸出两根手指,莫赟道:“这其中之一,是一个名叫薛洛衣的女子,听闻曾是这钱多宝的侍女,商会建立后,因其精明能干得到不少商铺掌柜支持,一跃成为商会副掌事。只是大公子也知,北地不比我们南地,女子在此作掌事终究遭人诟病,她因此屈居人下。不过近来,她不知从哪处寻得一位得力助手,自称姓柳,此女子前不久好似为薛洛衣献计,挤垮一家与商会掌下粮商竞争剧烈的商行,办得有声有色,日渐有取代钱多宝的迹象。”

听到“自称姓柳”,唐申暗道莫非如此凑巧,出言确认:“商人多奸滑,此女能一计挤垮一家粮商,难是无名之辈,从何而来,是否会阻碍我等?”

莫赟细想了想,并不记得其名,道:“这女子叫什么我并未留意,案上记录当中应有提到,大公子尽可翻看。”

本是碍于径直翻看有不信任莫赟之嫌,既得此言,唐申便自桌案拿起一份份记录,大致扫过,于行行墨字间,果然见到“柳醉杏”三字。

为躲避封人家搜寻而跑到北地?

心中计策雏形已成,翻来栎阳地形图审视一二,唐申站起身,走至一侧窗边,将窗户推得大开。

窗外左右各有一个伪装成护院的莫家子弟,受过针对唐门严密训练的他们谨慎地守住所有出入口,恪尽职守,扼杀一切可能的窥探。闻唐申开窗,他们转过身来对其拱手,然后远远退开,绝不探听主家之事。

唐申所开之窗正对着城中,略略抬头,视线越过院墙与层层低矮的青瓦屋顶,遥遥能够望到两座重檐攒尖顶的高楼。

身后莫赟迈步靠近,低声说:“那处便是聚星商会圈建之地,北侧稍高的塔名作聚宝塔,南侧的塔名作玲珑塔。聚星商会的经管十分奇特,与其说他们几乎什么行当都有沾涉,不如说是来自五湖四海的店铺聚在一起,这些人或是自愿、或是被威胁尊聚星商会为东家,以分润利润换取保护。”

唐申道:“莫叔想说的是,这聚星商会比起真正的商会,更似披着商会皮的镖局,收取钱财提供保护?”

“对对对,大公子不说,我还真没联想到镖局。”莫赟连连颔首,“不似木行只贩木头粮行只贩粮食,因聚星商会所贩物种繁多,距离西安又近,常有都城人家过来淘弄新奇,亦有不愿冒千里之险走商者来到此处采卖。”

“如此听来,这聚星商会似乎前途无量。”

“或许吧……经商之道,老莫并不懂。”莫赟抬手指着高楼之一,继续道,“玲珑塔平日便是商家聚集之所,聚宝楼有人猜测是仓库,但我觉得那姓唐的有超过一半的可能就在这聚宝塔当中。可惜在唐门人眼皮底下,明目张胆收买人刺探消息或许会坏舵主与大公子之事,因此以我数月,依然难以断言姓唐的究竟在何处,实在惭愧。”

“莫叔无须自责,唐素生目前虽匿藏于聚星商会内部,我们是外来人见不着,但总有我们能够见到的人。”

说罢,唐申抬起手,晃了晃手中记有“柳醉杏”三字的纸张。

莫赟愣了愣:“大公子的意思是……”

“不要惊动任何人,请她过来一见。”

拱手,莫赟领命:“明白,我这就去安排。大公子远道而来,我已命人布置,大公子不若趁着等候时间,洗漱用饭?”

点过头,唐申负手,凝望渐升牙月。

城中聚星商会,玲珑塔下,亦有一人凝望霜色月牙。

这是个女子,着一身黄底团青花纹路的衣裙,翡翠冠在单螺髻上以两只暖玉发簪定住,耳戴元宝挂珠坠,双臂穿着镂空白玉镯。月与檐下悬灯光影照面,映出她脸上淡淡忧愁,一双本该明媚灵动的桃花眼黯淡。

玲珑塔台阶下,有男子怀抱貂毛披风,循着石子路缓缓踱来。此人应是弱冠前后的年纪,以带束发,披同样黄底青花团的宽袍长衣,眉飞眼杏,面相略有些男生女相。

一阵凉风吹来,刮起女子衣袂、男子发带,一人低头、一人抬头,看到对方与自己身上衣着相似的瞬间,隔空对视中竟已有针锋相对而生。

轻笑一声,男子抢在前头开口:“柳娘子这是怎么了,不是才三言两语用下作手段逼得人家破人亡,让你家主家脸上有光吗。眼下对残月兴叹不怎么快活的样子,是不是感觉大材小用,小庙委屈了大佛?”

女子反唇相讥:“柯长随说话用词可得当心,知道的以为你在说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说自己呢。”

登上阶梯,仗着身量垂头俯视女子,这男子也不甘示弱道:“我怎敢与柳娘子相比,柳娘子可是薛副掌事眼前红人,除了来路不明,可是深受薛副掌事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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