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 68 章（1/2）

当年幼小，受了溟皇允准，她与柳云卿可入宫上学，与太子伴读。

她素来顽皮，自然是能溜则溜，绝不多在课上耽搁一刻。

那日她本是去找华景的。华景长于冷宫，那时候只有她一个朋友。可是她在冷宫没有找到华景，只是在天凌殿的后殿发现了一个新挖的狗洞，和一只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白色小仓鼠。

她胆子不小，对于新奇的东西向来爱不释手，抓一只仓鼠来玩，或许比和华景玩更加有意思，所以她铆住了劲去抓那只圆滚滚的小仓鼠，就通过狗洞爬了进去。

天凌殿后殿出去，是前朝的废弃宫殿，她那么大的胆子也被那破败荒废的样子逼的不敢太过靠近。所以一开始她并没有发现，在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还囚禁着另外一位少年。

直到后来她奔跑之间踩到手指，才看到那个灰头土脸已经瘦的完全不像人的少年。

冷宫里还有活人，这是很正常的事。毕竟华景就是在冷宫出生，又在冷宫长大的。所以她并不觉得奇怪，只是有些可怜他们。

于是她蹲身去查看少年情况，少年气若游丝，身体滚烫，但他仍旧伸出手，似乎是想够到不远处被打碎的碗还有已经被鼠蚁吃掉半截的冰冷馒头。

她心里泛酸，将少年扶进了屋，喂给了他一颗能保命的丹丸，之后又原路返回将她上午没有吃完的那半碗银耳羹偷偷带了来喂给少年喝下。

往后几日，她都刻意留下半碗饭食，偷偷从课上溜走，照例去寻找少年，带给他那一半的吃食后，再回去听学。当然也会想办法让柳云卿弄一些用上等补药炼制的丹丸来，她偷偷带给少年。

如此差不多三五日，少年身子才算有了起色，人也清醒了，非要问她名姓。她自然不敢直言，倒不是怕什么，而是不想被人发现她偷偷来找华景的事。

于是就随口说了贴身女婢的闺名阮心竹，以此搪塞。

之后因安国府莲池落水之故，她被禁足家中一年有余，府门出不了，宫门自然进不去，冷宫那就叫做妄想，自然也没有功夫再去照管冷宫深处的那个少年。

此后，她便再也没见过那少年。

这本是无关紧要的回忆，她早忘了。但是他突然这么说，她又被北苑里扇面里的记忆刺激，竟然想了起来。

只是没曾想，她曾出手相救的少年，竟然是……

“入狗洞，送粥食，只半碗。日日不绝的人，是你？”夏侯澈猛地从凳子上起来，整个人犹如被雷劈过似的有些僵颤，他缓缓侧头，眼神望过来时全是满满的震惊。

初月摇头苦笑，说实话，她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遂有些好笑的解释，“因为我爱吃，所以入宫时母亲总会为我多准备一份吃食让三哥给我带上。玩的饿了，就会吃一些。而那次碰到你，我的银耳羹只剩下一半。后来之所以继续只带给你一半，是怕被三哥发现。”

夏侯澈仍旧懵在原地。

初月也有些呆，毕竟醒来的这三年，她并没有见过什么事能让夏侯澈这个表情。有种吃了苍蝇，还多咀嚼了两下，最后不敢置信的不知所措。毕竟这样的表情，跟他素来的气质完全不符合。或者说，这种情绪不属于他。

初月想了想，又继续道，“所以你误以为心竹是我，你这才舍命将我从火海里救了出去，为了给心竹的那个承诺，你才不惜每月一碗血的将我供养着，虽然把我设计进了你的陷阱，却又狠不下心来，只得跑过来帮我。还有，帮我照顾念儿，照顾的那么好。”

夏侯澈双目猩红，妖孽俊美的脸部激动与恼怒在挣扎着，“你……”

初月看不懂他这时候这个反应是为什么，但是她知道，这时候的夏侯澈一定很矛盾。

首先为了一个承诺拼命救活了她。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三哥的，但是依照三哥的话来说，能让一个死人活过来，本身就不容易。三哥也不可能一口就答应他的条件，肯定还有别的。

其次就是认真的照顾了她五年。这五年里，她有两年的时间是昏迷着的，而在那两年里，念儿出生了。她完全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方法可以让一个昏迷中的人的胎养的那么好，还能让那个孩子顺利出生。所以她一点也不怀疑当初肖青萝说漏的那句话，他是用自己的命在照顾她。

最后，他毫无保留地将她投入他所有的陷阱深渊里，用以做饵，去引诱那些会自投罗网的敌人。而这个过程，也就是之后她醒来后的时光，那么冰冷，残酷，可怕，绝望，却又斗志昂扬的训练与成长。

然而他发了疯似的为了一个已经不存在的人所做的这一切，回头来却发现那个不存在的人另有其人，还是存在的。

这种打击与刺激并存的状态，很容易让一个人疯，让一个人狂。

初月很是理解，于是释怀的笑笑，他不用再因为遗憾而拼命去遵守什么诺言，也不用挣扎遵守的诺言与现实的冲击。这样，也许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会更简单一些。

于是不再说话，继续躺回床上，准备再睡会。

这时候说再多，也没有用处。他不会听，暂时也听不进去。

入梦很简单，尤其是在没有的执念和仇恨的时候。可越是这个时候，脑子里越放空，空的让人反而有一种剪不断理还乱的错觉。

没了仇恨，还莫名其妙多出一段恩义来。那么她是不是就可以利用这段恩义与夏侯澈乃至整个皖国剥离，再也不要产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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