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1/2）
罗川看到段砚的消息之后便回了电话，然而没人接，心想他应该是在休息，就没再打过去，另给他发了短信，告知段砚自己下午会如期赴约，事情见了面再详谈。
乔薇的新剧提前了半个月播出，原先的计划被这一变故打乱，两方人马手忙脚乱地连夜准备了十几份通稿，随着拍出不到五个小时的照片，在各大平台流传开来。
段砚醒过来，打开手机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乔薇寒冬凌晨为罗川送热汤，两人对视温情脉脉，疑似恋情曝光”。
标题酸得掉牙，段砚一目十行，发现内容更酸。
文章说两人的地下恋已有一段时日，段砚看得摇摇头，认为这小编是在信口胡诌，他和罗川认识时间虽不长，却一见如故，属于半交心好友，彼此之间并不会刻意隐瞒这类事情。如此说来，倘若这二人真在恋爱，那也只可能是近期才擦出火花的，不然就凭罗川有点什么事就恨不得全球直播叽里呱啦一通让全世界都知道的性格，不可能在他面前毫无表现的。
据段砚所知，这小子的演技还没滴水不漏到这份上。
感情约莫是什么时候产生的，段砚就猜不出来了。
“颜值还挺登对的。”段砚对新闻图上的男女作出客观评价，而后一看时间，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竟然赖了十分钟的床来围观和揣测他人八卦。
这也太不段砚了！
罗川和乔薇的新闻铺天盖地，莫兆仁一看到就立马联系了罗川和方允了解情况，方允就各方利害给莫兆仁分析了一番，说得嗓子都快冒烟了，才堪堪稳住了一根筋的莫兆仁。
罗川结束了长达三小时的视频通话，精疲力尽地直接躺倒在沙发上闭眼睡了六个小时，醒后看到离约定的时间没差多少，草草洗漱一番便火急火燎地出门赴约去了。
两人约好在本部碰面，段砚先到了约定地点，知道罗川没那么快，便先在周边逛一圈。
毕业后这么多年，学校周边大部分的店铺除了门店老旧了些并没什么变化，依次排序过去，港式茶餐厅旁边是家不正宗的重庆面馆，再过去是家不卖鸳鸯锅的火锅店，地区诊所，物美价廉的精品店，24小时便利店，一排紧挨着的奶茶店……时间一晃，变的只有人。
校门口两边的梧桐的落叶掉了一地，段砚站在报刊亭旁给罗川打电话，清道夫擒着扫帚扫他脚边的落叶，刮起沙沙的声响，段砚往旁边让了让，为他挪出位置。
“你在哪儿，我在门口这边的报刊亭旁边？”段砚往路边走过去，并没看到罗川。
“我还在前一个路口，有点堵车了，稍——”罗川话音未落，手机那边段砚的声音忽然变了调，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像是手机掉到了地上。罗川心头一紧，连忙喊了他几声：“段砚，段砚你那儿怎么了？”
过了一会儿，手机那边才传来段砚的声音：“我没事，我这边有个老人摔倒了，我照顾一下，电话先挂了，我在报亭等你。”
段砚把突然倒地的老人扶起，搀着他坐到观赏植物群外的石台上。
“伯父，您这是哪儿不舒服？”段砚去便利店买了瓶温水，蹲下来喂了老人一口。
“谢谢您，我这是老毛病了，不碍事。”老人说完又喘了好一会儿，听这个年轻人方才通话应该是与人有约，便说：“你有事就先走吧，我坐一会儿就好了，今儿真是谢谢您了。”
段砚看老人脸色不太好，担心他又再晕倒，说：“我帮您联系一下家人吧。”
老人听到他这句话摇了摇头，眼底一片苍凉：“没了，我没家人了，我家现在就剩我一个人。”
段砚一怔：“抱歉。”
老人从左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张边角起毛的照片，眯着眼细细看了起来，对段砚说：“没关系，给您看看，这是我闺女，漂亮吧。小伙是本地人吗？我闺女最喜欢的地方就是汤洲了，她迷眼于本地的繁华，一直想在这儿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他将照片往段砚眼前凑了凑，照片上扎着马尾的女孩笑容灿烂，段砚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担心是自己的错觉，便没冒昧说出来。
老人把照片收好，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瞧着眼前热心的俊小伙儿，不知是被撬动了哪根神经，眼圈倏地一红，又没忍住说起了女儿的事，喃喃似的：“我闺女也跟您这般俊，高瘦，还赶时髦，跟衣架子似的穿什么都好看……前几年参加过几回选秀，也不知道您见没见过她？”
难怪会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段砚一怔，摸不准该不该说，毕竟也只是个模糊印象。
“……不过见过估计也不记得了，好几年前的事了。”他并不奢望段砚能回答，就着段砚递过来的温水吃了药。
段砚掖了掖老人的衣裳，声音轻得像是要散在风里似的：“伯父，我应该是见过您女儿的，她漂亮得很有个性，见过了不容易忘，不过时间久远，我也记不太清具体情形了。”
老人低头抹了抹眼角：“欸，有人记得就好，终于有人记得她了，她知道肯定很开心的，还是您这么俊又热心的好小伙，我姑娘在地下估计都偷笑呢，真是谢谢您了。”
段砚：“客气，您现在感觉怎么样，稍等我朋友来了，我再送您去医院检查一下怎么样？”
“不必麻烦，老头子的身体自己有数。谢谢您，我回去休息休息就好了，我家很近，您不用担心。就此别过吧。”老人摇摇头，拒绝了段砚带他去医院看看的建议，拄着扫帚回到了自己的小四轮上，缓缓开着车走了。
段砚插兜站在路边，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小，神思恍惚了起来，想起了那个连一个眼神都不舍得给予他的女人，幸好他继承了她的薄情寡义，并不稀罕这种依靠血缘联系起来的感情。但观望他人的情谊略受感动，又是另一回事了，平心而论，段砚觉得自己还是个挺有同理心的人。
一辆出租车停在面前，唤回了段砚的意识。
罗川狼狈地下了出租车：“久等了，前边儿堵得厉害，一百米开了十分钟。”
段砚：“没事，你想去哪儿玩，我带你去逛逛？”
罗川没什么想去的，便说：“随你，记得请我吃晚饭就行了。”
段砚想了想，带着他走到了校门口对面的步行街。步行街上的人大部分都是艺校的学生，一眼望过去十分赏心悦目，仿佛误入了“美人国”。两人茫无目的地瞎逛，一圈下来，手上挂着不少过往店家推销的东西，其中无用的东西居多，甚至还有一簇打折促销的皮筋。
时间不过五点，路灯就陆陆续续亮了起来
罗川行走在朝气蓬勃的大学生间，心情也轻快了起来，不知不觉脸上一直带着笑意。
段砚读大学时常来步行街的这家“扬州炒饭”，刚走到路口没看到那个蒙着油污的红色招牌时，段砚还以为店铺已经转让了，然而再往里走五米，便可以看到拐角处拄着一块亮红色的写着“扬州炒饭”四个大字的霓虹招牌。
“哇，店还挺大的。”罗川感慨道。
店铺不过四十来平方，并非真的规模宏大，只是在毗邻的一众十来方逼仄的店面衬托下，便顿时显得高达宏伟了起来，鹤立鸡群得很。
段砚打量着饭馆的新装潢，瞥见明星纪录墙上居然贴了一张自己以前随意和老板拍下的合影。
听见罗川的感慨，懒懒地说：
“扩建了，我以前来的时候它和隔壁那家麻辣烫差不多大。”
段砚环视了一周，并未发现自己熟悉的店主身影，只看到一个陌生的中年胖男人坐在柜台后看手机，偶尔会抬起头督促服务员——估计是新换的店主。
两人落座，服务员一阵风似的过来上了两杯水，语速飞快地介绍完本店的自助点餐又火急火燎地消失了。
罗川知道段砚喜静，戳了戳桌角的点餐二维码，笑道：“现在到哪儿都讲究全自动，倒挺为社恐人群省心的。小燕子，乐坏了吧？”
段砚正低头在看菜单，闻声掀起眼皮，面无表情地问：“你买人身保险了吗？”
罗川顿时直起身来，专心致志地翻起菜单，手指左点右点瞎戳一通，假装自己没听见他的话。
两人不挑嘴，便点了两份“招牌炒饭”，下单后一会儿功夫就上了桌，冒着腾腾热气。
记忆里，这家小店也就十六见方大小，低天花板上挂着的白炽灯泡，顶部泛着黑，仿佛将熄，却很明亮，足够照亮一方小桌，食物的热气袅袅，粒粒分明的炒饭在灯下泛着莹润的光泽，他手边是成沓的A4纸或是各种教科书。
那时的深巷很静，他吃过饭后会留在位置上看书或写东西，店内客流稀疏，老板料理完其他位置上的客人，偶尔还会过来和他天南海北的胡扯，不过多半是对方在说，段砚只负责听，店主说的大多都是学生间流传的校园轶事。学生的那些故事传到这条巷子里，又蒙上了一层烟火气，成为了这里的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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