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暴风雨前（1/2）
程清泉身体不适，海城本想再请两天假，在新家照顾他，程清泉不愿意，第二天吃完早餐，他们便离开林语山庄，回了御景帝豪的家，海城将程清泉和波比送到家门口，站在玄关对着程清泉叮嘱了好一会，才不舍的出了门。
海城刚离开家，程清泉便坐到沙发上，拿出手机搜索‘小细胞肺癌’相关知识，他一条条的看，越看越恐惧。
肺癌之王。
恶性程度最高。
倍增时间短，易全身扩散，高度致命。
雄性激素对肺癌发展有促进作用，男性患者预后差。
按黑手机屏幕，程清泉满脑子都是搜索到的坏消息，全国每年几十万肺癌死亡病例，他也即将是其中一名，可是，他从不抽烟，身边也没人抽烟，为什么会得了肺癌中恶性程度最高，与抽烟息息相关的小细胞肺癌。
他想，有没有可能是误诊？
抱着一丝侥幸心理，他给徐浩洋发了条消息。
-徐医生，我查了资料，小细胞肺癌是抽烟人士比较容易得的病，我不抽烟，身边也没人抽烟，为什么也会得呢？
发送出消息，程清泉紧盯着对话框，十五分钟后才等来徐浩洋的回复。
-我以前也接诊过不少没有抽烟史的小细胞肺癌患者，不止是烟草，大气污染，装修污染，厨房油烟，遗传基因，都有可能导致小细胞肺癌，抽烟只是其中一个诱因。
盯着手机屏幕上‘厨房油烟’‘遗传因素’几个字，程清泉心中最后一丝侥幸被浇灭了。
有了诱因，也有了医生的诊断，你还在挣扎什么。
放下手机，他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睛，捂着嘴干咳了几声，波比听见他的咳声，担心的跳到他腿上，眨着眼睛看着他。
咳嗽平息，程清泉摸着波比圆圆的小脑袋，温柔的对波比说：
“以前爸爸还想，我们小波比的寿命只有十几年，有一天你回汪星了，爸爸会很伤心，现在看来，是爸爸要比小波比先走一步了。以后你跟着爹爹，要听爹爹的话，如果……如果爹爹给你找了新爸爸，你也要听新爸爸的话，这样新爸爸才会对你好，知道吗？”
波比歪着头，似乎想努力听明白程清泉说的话，程清泉看着波比可爱的样子，心中不舍，将波比搂在怀中，轻轻的抚摸着波比顺滑的毛发。
“波比，爸爸该怎么办，爸爸不怕疼，也不怕死，就只怕你爹爹难过，怕你爹爹受不了会想不开......”
程清泉喃喃的自言自语着，波比被摸舒服了，靠在程清泉怀中闭上眼慢慢睡着，程清泉拉过沙发上的毯子，盖在波比身上，低头怜爱的亲了亲波比的额头。
缓慢的拍着怀中熟睡的波比，程清泉深深的叹了口气。
他的人生，仿佛就像注定一般，每十七年是一次大劫，前十七年，他因病致残，不得不放下最爱的舞蹈，后十七年，他也因为生病，不得不放下最爱的海城。
程清泉别无他想，一心只想保全海城，他一刻不停的想着办法，想得脑子一团乱，想了许久，才终于想到了一个还算可行的方法。
一个毁了他自己的名誉和一切，保住海城的办法。
程清泉将波比轻放在沙发上，给波比盖好毯子，然后拿起手机，犹豫了好一会，找出霍起州的电话，按了拨号键。
霍起州是他所能想到的唯一一个能帮助他的人。
电话很快接通，传来了霍起州有些兴奋的声音：
“程老师！”
“起州……”
程清泉迟疑了一下。
“嗯，程老师有事您说。”
程清泉舔了舔嘴唇，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出口：“起州，你能来我这一趟吗？我有事找你商量。”
“好啊。”霍起州问都不问是什么事便一口答应：“我现在就出发！”
“现在？你不用这么急，明后天也可以。”程清泉没想到霍起州答应得这么爽快。
“我现在就过去，我正好下了山，在市里办事，现在是……上午十点，我开车过去，到您那要五个小时，下午见！”
霍起州说完便挂了电话，程清泉缓缓的将手机从耳边拿下，看着手机屏幕，表情有些内疚。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做问心有愧的事，霍起州，也将是他第一个对不起的人。
趁着霍起州在路上的空档，程清泉去了趟菜场，买了好些辣椒大蒜牛肉和火锅食材，他自己没力气拎，便给了些跑腿费，让店家帮忙送到家里。
只是出去买趟菜，程清泉回家便累得浑身虚软，他休息了好一会才去到厨房，洗干净辣椒，搬了张椅子，戴好一次性手套，坐在料理台边开始切菜。
前两年他学了一种牛肉辣酱的制作方法，海城特别爱吃，吃什么都喜欢加一点，从那时候开始，家里的牛肉辣酱便没断过，海城快吃完时，他总是会及时的再做下一批，冰箱里随时都放着海城最喜欢的牛肉辣酱。
这一次，大概是他最后一次为海城做了，他准备多做一些，让海城能吃得久一点。
程清泉体力不支，又有些胸痛咳嗽，做做停停，休息了好几次，用了三个多小时，做出了十六瓶牛肉辣酱，全都存放到冰箱里，收拾好厨房，他躺回沙发上，连毯子都懒得盖，就这么累得睡着了。
他再次被手机铃声唤醒，已经是下午三点半，霍起州到了，正在小区门口等他。
程清泉强打起精神，穿上大衣系上围巾，出门走到了小区门口，霍起州那辆银灰色的奥迪A8停在大门右侧，程清泉一眼瞧见，走过去，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
霍起州见程清泉上了车，原本笑着想与程清泉打招呼，看清程清泉的脸后，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程老师......您有哪里不舒服吗？您瘦了好多，气色也不太好。”
霍起州的语气里满是担心。
程清泉对霍起州微微一笑：“你先开车吧，到前面拐角的彼岸咖啡厅。”
霍起州迟疑一会，发动车子，开到了拐角，停好车后，霍起州跟着程清泉进了咖啡厅。
程清泉挑了一个隐蔽的角落坐下，点好热饮，服务员先上了两杯温水，程清泉握着玻璃杯，喝了口水，微笑着问霍起州：
“村子现在发展得怎么样了？”
“挺好的，我们给每家每户都配了新电脑，教大家做电商，我哥帮我引了不少投资，村里高山上种植的无污染食品，放养的家禽都很受欢迎，销量特别好，好多年轻人都回村跟着我们一块干了。”
霍起州说话的时候，一直打量着程清泉，他们有半年未见，上一次见面时，程清泉还是肤白唇红的模样，现在不但瘦了很多，唇色肤色也都苍白没了血色。
看着这样的程清泉，霍起州心疼得皱紧了眉头。
“那就好，你总算是圆了小时候的理想了。”程清泉欣慰的笑着。
“嗯……小时候村子里其他人家虽然也穷，但他们看我养父母身体不好，经常帮我们家干活，也经常送东西给我们，我在外面读书，养父母病了也多亏乡亲们照顾，他们都是很淳朴的农民，穷了好几代，现在能帮他们脱贫，我也算是报了恩了。”
霍起州说完没心思再聊村子里的事，他只想知道程清泉的身体是否出了问题。
“程老师，您病了吗？”
“起州，你们村子可以土葬吗？”程清泉答非所问。
程清泉的问题问得霍起州一头雾水，他疑惑的回答道：“现在都推行火葬，实在不愿火葬的老人，也可以土葬，程老师问这个做什么？”
“你能帮我在村子里买一块墓地吗？”
程清泉微笑着问。
“程老师……”霍起州有了不好的预感：“您要给谁买墓地？”
程清泉喝了口温水，淡然道：“我自己。”
霍起州闻言，瞬时便紧张得心跳加速，他不愿面对他猜测的原因，故意用玩笑的口吻说：
“程老师您在跟我开玩笑吧，您还年轻，没必要现在就……”
“起州。”程清泉打断霍起州的话：“我得了肺癌，没多少时间了。”
噩耗一字一句刺进了霍起州的胸口，在他心里不停的翻绞着，他红着眼眶错愕的盯着程清泉，眼睛里满是痛苦神色，他张了张嘴想开口说话，却仿佛失去了语言能力一般，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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