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2）

沈飞没说话，只是松开把杆，腿一前一后滑了下去，很自然地劈了个叉。

“对不起。”魏铮轻声说。

沈飞摆了摆手，保持着竖叉的姿势没动。

沈飞心里清楚，陆知源对他这么纵容，不只是他有能力这么简单。

他得把他留在源舞团。

沈飞想跳芭蕾就离不开舞团，可是像他这样的想去哪个舞团都只能是被人欢迎而不是拒绝。

也就是说，源舞团需要他，而不是他依赖源舞团。

沈飞无数次看陆知源那副老狐狸表情就忍不住想笑，他想跟他说没必要这么警惕，毕竟这小破地儿就陆知源一个舞团。他也没想过去别的城市，毕竟在芭蕾上他的造诣就止步在跟团演出上了。

唯一让他不舒服的一点就是，陆知源只接商演。

他认为在多高大上的舞团商演跳芭蕾都是对芭蕾的侮辱。

在哪都是侮辱，还不如呆自己的地盘儿踏实。

他不是不缺钱，但他也不想拿芭蕾赚钱。

魏铮找了曲子出来，这首是陆知源写的，也是一个月后商演魏铮和于妍要上台跳的曲子。安静舒缓，很老套的节奏。

沈飞叹了口气，从地上起来，让到一边儿给魏铮腾地方。

这首曲子是双人的，魏铮拉着空气的手，眼睛在那一瞬间认真了起来。

沈飞拉了把椅子过来一屁股坐下了，伸手扯过地上自己的卫衣，蒙在脑袋上闷着吹了一声长长的口哨。

邹志野缝完书包天已经擦黑了。

这不能怪他，怪就怪线太劣质，缝到一半绷断了两次，第三次动作轻得跟摸猫似的才终于缝好了。

他提起书包抖了抖，撑开书包把桌子上那个素描本儿扔进去了。

然后把瘪着肚子的书包靠着桌子扔到了地上。

邹志野抬起手看了看表，四点三十五，马上就到他上班的点儿。

他抬头看了看小屋棚顶上昏暗的灯，慢慢叹了口气，腾地起身拽了外衣出门。

他没自行车，步行，到饭店正好四点五十。小店里头已经挺热闹，三桌已经吵上了。

“唉小邹！”金东见了他就喊了起来，“快去换衣服，刚好来一单，你去。”

邹志野闷闷地嗯了一声，快步进了后厨休息间换衣服。

小饭店就叫金东饭店，名字总感觉挺大气，其实就是个东北老板的名儿。小饭店开在他学校对面，平时大多是学生来吃。本来就一小饭店，店长还兼职服务员呢，外卖就他们自己家的服务员出去送。

邹志野晚上就在这儿送外卖，周末白天客串服务员打下手。

他换了红黄配色喜庆味儿十足的店服，拎着厨房打包好的一盒东西就出门开了电瓶车跑了。

他对这个城市一点都不熟悉，但是他认路。

他不知道哪条街有什么，哪个地方繁华，他只知道各个小区在哪儿，上哪儿能送到他的外卖。

他自己也觉着挺神的。

感觉好像整个城市在他脑子里自动存成了一副枯燥的格格地图，只有长方形正方形和蜿蜒曲折的路。

邹志野没有固定的下班时间，和他一起送外卖的刘川住店里，一般十点十一点左右单子不多了他就可以走。

刘川和他是老乡儿。

实打实的老乡，和他一个村子的，只是初中毕业就跑出来打工了。

不能说是发小，毕竟邹志野小时候和同龄人正常交流根本超不过十句。他记不得刘川是哪家的孩子，是不是曾混迹在那帮举着石头围着他打的孩子里，他只知道现在刘川在帮他。

刘川知道他家里什么情况，和金东说了不少话，他一个学生才能在这儿打工。

刘川和金东说，[他一个人，真挺不容易的。]

邹志野就是一个人，不论什么方面，都就是只他一个。

他这辈子做的唯一一件后悔的事儿就是扛不住爷爷的暴打上了一中。

他不喜欢学习，不喜欢所谓市里最好的一中。如果非要他上普高，他倒是更愿意上二中。他理解东西慢，再加上一中讲课速度快，他自己心里抗拒，导致成绩一直在中下游晃。

他上一中就为了他爷爷能在邻里街坊前头冷哼一声，说道家里出了个“大学生”。

他觉得职高挺好的。学点儿什么，好歹是有个一技之长。从一个正经大学毕业也不一定有什么好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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