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话(1/2)
纪家少爷不能人道的消息在乡里间传得越来越广。邻家的大娘都已快要看不下去,纪初霖却越发冷静,他甚至对每夜都会在墙外响起的登徒子的嘲弄声都置若罔闻。
春和不愿听任何对纪初霖不利的对话,握紧扫帚想要出门赶走那些人却每次都被纪初霖拽回。
“别理他们。流言就像洪水,有时候不能堵。”
“为何?”
“这是我刷微博的时候明白的。真正的大新闻,撤热搜是没用的。”
“相公,微博是什么?”
“一个吃瓜的地方。”
“瓜田?”
“你这样理解就行了。”
“相公,上热搜又是什么?”
纪初霖一阵抓耳挠腮。“就是——大家都很喜欢的八卦。”
“春和懂了。相公不能人道的事上的就是热搜。”
“……”
“那新闻又是什么?”
“热搜的一种。”
“所以相公不能人道也叫新闻。”春和歪着脑袋问。
“那个——春和啊,你就不能换个‘新闻’内容?”纪初霖学春和,也歪着脑袋回答。
相视一笑。
小梅来后,春和渐渐察觉纪初霖有了变化,他比过去忙碌了不少,找邻家男孩学习的时间也越发多了。
邻家大娘说纪家公子像是换了一个人。“你爹是秀才,为何不让你爹教他?”大娘问。
这个想法春和也曾有过,她也曾和纪初霖说起过,纪初霖说回去太麻烦,他做事束手束脚,春和又什么活都得干,倒不如在小家里自由自在。
“但为何你相公忽然这般好学,难道他的疯病好了?”大娘问。
春和不清楚。
她希望纪初霖能恢复,却又害怕纪初霖恢复。嫁给纪初霖后春和就明白,若纪初霖不是那个被扫地出门的庶子。
他与她,没有丝毫可能。
但她却还是希望他能成为那个纪少爷。毕竟那样的少爷,身份地位和一般人不同,也就不会有人每个夜间都在外叨扰。
读书外的时间,纪初霖一直在忙碌,小院里渐渐到处堆积起用竹竿做成的古怪装置和各式各样的器具。
春和每每问起,纪初霖只让她千万小心不少碰着那些东西,伤了自己不说,还毁了他的设计。
“这种精确的物理设计。错一点点,就不行了。”纪初霖说。他又问春和要了一双纪家给的她穿略有些大了、因而一直搁置在箱中的绣鞋。也没拿回来,春和问起,他也只是支吾说是丢了。
偶尔纪初霖也会整天都不在家,回家时总是浑身湿透。
乡人告诉春和,说纪初霖每次回家前都会在河中彻底梳洗。不定是去了哪里的窑】子。
“不能人道的废物,只能向窑姐儿请教。”
听闻这种话,春和心里堵得厉害。
她寻思自己的绣鞋大约也被纪初霖送给了那位窑姐儿了吧。
她却又不敢多问,她爹闻克己一直说做人娘子的,对相公的去向不要多问。男人要做什么,女人没有资格问。
偏偏流言越来越广。有关于纪家少爷不能人道的,也有纪家少爷去向窑】姐儿请教的。到了夜晚,外面那些浪荡子的声音越发没了规矩,也越发淫】秽不堪。
纪初霖说退一步有时候得来的不是海阔天空,而是对方的得寸进尺。
“春和马上去打他们。”春和抓起墙角的笤帚却被纪初霖拦住,纪初霖说他是文化人,是文明人
,是二十一世纪的新人类,做那种动不动舞刀弄枪的事情根本是侮辱智商。
“现代人,要用高级的手段解决问题。”他这般说。
春和只能捂着耳朵。
纪初霖却睁大眼,静候着事态变化,直到那些声音彻底消失才一脸烦闷的入睡。
一连几夜都是如此。
时间行走得很快,纪初霖出门也越发频繁。
偏是最近农忙,春和要照顾家里的的菜地,想要紧跟纪初霖看看,分身乏术。乡民们想要一探究竟,也农事繁重。
只有几个好事者紧跟着纪初霖,看着他大摇大摆进了一户窑】姐儿的房间。呆了半个时辰才慢慢悠悠出门。
“看来这位窑】姐儿伺候得纪家少爷很是舒坦。”好事者们说。
话传到了春和耳中。
她只觉心中有无数只蚂蚁胡乱啃噬,却不知该与何人说。
之后一日,闻氏托人带来口信,她说十财这几日没有肉吃,让春和给给家中拿些肉来,若没有也得带一些钱回来,毕竟十财还需要读书。
心烦意乱的春和也就没有将此事告诉纪初霖,她独自回了一趟娘家,路上自然少不了被人指指点点。
闻克己前日刚听说纪初霖频繁出入窑】姐儿家的事情。“那些大富人家的浪荡公子都有逛秦楼楚馆的癖好。女儿你既然做人娘子,切不可因为这种事和相公置气。”
春和只能点头称是。
闻克己很满意春和的态度。捻须,他忽又皱眉说纪初霖有了见窑】姐儿的心思,大约是病好了。
“若是这样,纪家少爷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回到纪家继续做他那前途无量、风光无限的六少爷。以他家的身份,若是回纪家,想要同女儿你和离简直易如反掌。”手拿戒尺在桌上轻轻一敲。“你若是再生不出孩子来,连当外室都没有资格。”
春和回家的时候脚步有些虚浮,她回想父亲的话,觉得有几番道理。
可这几日纪初霖一直给她上课。
纪初霖说单靠男人或是单靠女人都生不出孩子来。所以男人没那么高贵,女人也没有那么低贱。所以别开口闭口奴家、贱】妇。
他说女人要有自己的思想,也要有自己的事业。所以春和用不着天天呆在家里做饭。春和闲来也可以想想自己喜欢什么,想要什么,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完美的媳妇之类的就算了。
“我不需要你做三从四德的乖巧小媳妇,我希望你有自己的想法。”就在昨晚,纪初霖这样说。
春和渐渐觉得自己头脑开始混乱。
在家从父,那父亲说的自然是对的。
出嫁从夫,相公说的自然也是对的。
偏偏相公说的和父亲说的截然相反。
——
那么谁的才是正确的?
春和不知道。
路过一片小树林时天色已昏暗。
树林中闪出一个形容猥琐、一脸胡渣的大汉。他拦住春和去路,大大咧咧撩开衣摆。一开始他就没有穿外裤。
“相公不能人道的小娘子。可知这是何物?”
春和怔怔瞪着那形容古怪、却又分明长在人身上的东西时,脑中一阵嗡嗡乱响。那奇怪的东西是什么?春和记得小弟十财尚且年幼时她也曾在弟弟身上见过类似的怪东西。
大约男子都有。
难道相公也有?
春和不敢想象那样丑陋的东西会长在那般温柔的相公身上。
偏偏那个男人一步步靠了过来。
春和不由得步步后退。此时夜已昏黑,此地只有她一人。她该如何才好?
“哎哟,还当是谁呢,原来是讨不到娘子的丑汉啊。”
幸而娇媚的笑声从树林中传出。小梅挽着一个粗壮汉子的手,走得千娇百媚。
那个汉子春和认识,是鹿归林的继父闻石头,他是闻家村的猎户。闻石头脸上有几道早年狩猎留下的伤疤,因为那几道丑陋的伤疤一直没能在村中和临近的村庄中娶亲。
后来才娶了带着鹿归林的小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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