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残骸与财宝（1/2）
“……”
原本就翱翔于天空的随心所欲的金星女神说完话后潇洒的一甩头就这么忽的升空离开了，非常优雅恣意的乘着天舟，咻咻的便消失在了天际不见踪影，只剩下了原地对峙、大眼瞪小眼的两个人。
周围顿时弥漫开一种相当微妙的气氛，原本在女神的注视下别过头躲躲闪闪、表情晦暗不明的小黑抬起头看了一眼双臂抱在胸前，双腿开立姿态随性的金发红瞳、上身只穿着个靛蓝深色的红襟马甲而显得相当清凉的吉尔伽美什，在发现对方依旧是那副什么都不打算多言的鬼表情后忍无可忍的咬牙切齿了一瞬间，唇角近乎阴狠的下压，显出一种一目了然的厌恶来。
“为什么……不告诉我？”
眼角生着泪痣的唇红齿白、黑发雪肤的少年那称得上俊美精致的稚气面孔因为极端的恼怒几乎扭曲起来，双眼怨恨的瞪大决眦欲裂额角青筋暴起，竟然透着一种凶暴乖戾的野性色彩。他原本干净温和的声音也突然变得喑哑低沉，愤然上前一步摊出仅存的左手用力成爪，情绪激动的挣扎质问着面前自以为是的乌鲁克王：
“你明明知道伊什塔尔不是三女神——啊啊，你也要知道圣杯到底在谁手里吧？！那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告诉我？！看着我在这里像白痴一样兜兜转转，你觉得很好玩是吗？！！”
声音因为突兀的拔高而显得凄厉，怒发冲冠的小黑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生出了尖利森然的犬齿，耳朵也逐渐拉尖下压生出一层浅浅的漆黑绒毛，唾液分泌加剧。他的胸腔起伏极大整个人都气得发抖，瞳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激烈变化着，颜色逐渐向金色靠拢，眼白充血瞳孔也开始颤栗着收缩变细，犹如冷血动物般冰冷威慑极具攻击性，俨然一副快要龙化的样子。
然而袒胸露腹的吉尔伽美什依旧保持着自己那傲慢的态度，似乎根本就不屑于给出任何解释。他只是淡淡的斜瞥了激动愤怒到失态的小黑，随即便十分平常的移开了目光。接着他闭了闭眼放下了抱在胸前的双臂，居然微微勾唇露出了意味不明、唯一可以确认的是并非往常般带有嘲讽的嗤笑，还算心情不错的悠哉悠哉的心平气和道：
“可笑，先不说本王到底知不知道，就算知道了本王又有什么义务要告诉你？想要知道事实真相就该自己去寻找答案，这难道不是常识吗？至于本王是不是觉得好玩才这么做的——不得不说看你忙忙碌碌的样子，确实比看下雨前蚂蚁搬家稍微要有趣点吧，杂种。”
“……可是啊、可是啊啊啊啊啊啊！！！”
撕心裂肺愈演愈烈，那是一种混合着货真价实的绝望、憎恨、疯狂的歇斯底里，而恍如诅咒般声声啼血，悲哀至极。眼泪不受控制的从充血的眼眶内涌出，顺着他狰狞抽搐着的如索命恶鬼般的面孔滑下：
“我现在是在想方设法的帮你啊！我是真心实意的在帮人类啊！为什么你们总是这样呢？！……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这样！！就算我为此死了也绝不会有人知道我为什么而死！！！还只会回过头来指责我——”
“……嗬，难道不是为了迦尔纳吗？”
有着白皙肤色极为俊美的容颜，身姿高挑完美的金发男人闻言挑了挑眉。他无动于衷眼神锐利的颔首看着面前已经变成半龙的黑发少年，曲肘用手指摸了摸下巴继续语气平淡的说出了这样的话来，意有所指。
“你是个傻子吗？！！”
而只能从吉尔伽美什这里得到这样的连嘲讽都算不上般漫不经心、理所当然的断言，少年怒吼着的声音已经完全哑了。他的喉咙深处咯咯作响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仅存左手的骨骼已经完全异化，漆黑光芒的龙鳞纹路浮现指甲尖利，眼底一片猩红暴虐而憎恨。
“你这乌鲁克不也是七个特异点之一吗？！你这一完世界不照样毁灭吗？！！不管再怎么说迦尔纳他是个死人你知道吗？！！我随时都能陪他去死，但我没法轻轻松松的让这群人类活下去你懂吗？！！……把你那自认为无所不知的傲慢与偏见拿去喂狗去好了！你和那些自命不凡的神有什么区别？！！！……”
感觉简直是在对牛弹琴，尽管气愤不已情绪失控的这么站在街道上大喊大叫着，但气息絮乱的小黑很快就反应过来，对吉尔伽美什这种油盐不进的人来说这肯定是没用的。已然口不择言是他强迫自己努力压制住情绪，心灰意冷怒气冲冲的转身就想走，完全不再想和乌鲁克王待在同一条街上，继续经受这样毫无意义的折磨。
于是，小黑终于结束了自己单方面的发脾气，正式和仪表堂堂的乌鲁克王当街对骂起来了。
“——算了。”
“你又要上哪去？不打算按时喝血了吗？”
看到变成半龙的小黑自顾自的转过身，还不太平衡踩着蹄子一瘸一拐但十分坚决的离开的乌鲁克王不得不还算威严的提醒了一句，却换来了小黑头也不回的冷嘲热讽：“啊，不喝了，这不已经有三次了吗？足够了。你还是先去忙你的国家大事吧，乌鲁克的大王。再这么连续几天喝下去，就算你是个三分之二的半神也顶不住，马上就要升天了。”
小黑一边头也不回的这么恶狠狠的诅咒道一边吭哧吭哧的往前走。但还没走几步他就得到了乌鲁克王冷冷的提高了声音劈头盖脸、气势骇人的一顿骂而产生了应激反应，感觉到对方锐利恐怖的目光如芒在背般吓得尾巴上的毛都刺刺拉拉的炸了起来，还迫于躲避危险的本能不由自主的僵在了原地。他尖尖的双耳立起龇牙咧嘴，瞳孔紧缩冷汗瞬间打湿了脊背。他甚至已经听到了对方摊手托住石板书、做出了蓄势待发姿态的声音，这无疑是一种极为鲜明危险的预警。
“放肆！！给本王站住！！”
“先不论你屡次当面辱骂、蔑视甚至诅咒本王的罪过！既然你打算将自己视为人类一方的一员，就必须彻底服从本王的统筹安排！如果连这都做不到，那你只不过是在自以为是的自说自话而已，得不到任何的证明。就凭这样还妄想得到本王的信任，还早了八百年呢。”
“辱骂？你不一直都在大言不惭的辱骂轻视别人吗？！怎么？只许官府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么？！要想别人尊重你你不应该先尊重别人吗？！满口杂种的暴君！……”
不甘示弱的回过头面目狰狞的嘶吼道，对上对方居高临下魄力惊人的猩红双瞳后双腿已经龙化完成膝关节反弯曲的小黑往后撤腿压低了重心，用仅存的化为龙爪的左手撑地同样摆出了预备进攻的姿态。龙化过半还在继续的他决眦欲裂，第一次在吉尔伽美什眼前露出了如野兽一般的状态，分泌过多的唾液源源不断的溢出口腔滴落在地面，尖锐的獠牙看起来让人胆战心惊。
“哼，杂种就是杂种，本王只是实话——”
“搞清楚你才个是半神半人的杂种我叫你闭嘴！！！”
“你对我的大不敬——已足以让你死上万次！！”
带着强悍的魔力和空间波动，金碧辉煌的光幕已然凭空展开，隐隐约约已经有数量惊人的宝具从中探出。但小黑却完全没有要示弱退避的意图，少年稚气未脱的身姿在一点一点的异化拉长，额前开始生长出鎏金色的蜷曲锐利的龙角，他的声音也已经完全变成了两种声线一高一低重叠在一起，通过共鸣腔共振融合模拟出来的发声方式，已然丧失了人类正常的嗓音。
“被别人说杂种你也会觉得生气吗？英雄王。”
那是一双只能用梦魇与诅咒来形容的眼睛，弥漫着最极端的残忍与癫狂，任何人看到都会直面最深重的恶意与憎恨的审视洞察而被撕咬啃食得支离破碎。
“我还以为你喜欢得很呢对这个称呼。啊，还是那句话，你怎么骂我无所谓，但你骂我杂种就是骂我的父母——我母亲可是真正的喜爱着人类的善神！！居然还要受你这种家伙……、——”
几乎快要完全失去人类的轮廓，然而这头丑陋不堪的怪物却极为人性化的颤栗着从硕大怒瞪着的眼里流出了浑浊屈辱的泪水，在那猩红眼底的衬托下仿佛在生生的泣血。
“没见过哪个君王骂别人父母那个人还要帮他心甘情愿的去做事的，那才是畜生、…杂种的所作所为！！！所以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要开打的话也随你便，反正这是在你的城市里——还是唯一座由你保下来的要塞里！！！……”
肢体残缺的恶兽这么破碎的哀嚎道，可能是龙化程度过高，其声音已经开始向听不清的程度模糊发展开去夹杂着野兽的呜咽咆哮，无法再很好的模拟人类的语言。但尽管它已经发出了与吉尔伽美什誓不两立的宣战，它却没有主动发起进攻，而是压低身体身体紧绷，虎视眈眈的盯着金发红瞳、表情威严的吉尔伽美什，似乎在等待对方优先出手再进行反抗。
“好啊。”
但它却没能等到这一刻。
明明确实是给出了肯定的回答一下子把气氛推向了一触即发最为紧张的时刻，乌鲁克王却在注视它良久后，忽然就抬手轻巧的合上了那块看起来重量绝对不轻的石板书，与此同时其上方展开的波光粼粼的光屏也收势消失了。恶兽怔怔的看着对方手里的魔术书同样消失不见，茫然的保持着警戒的姿态不知该如何是好。
“如果这就是你的真正想法，看在你的这么努力的份儿上如你所愿，我愿意收回我之前所有对你不恰当的称呼。你之所以三番五次的对本王不敬，难道就是因为这件事吗？”
“什么叫就是因为这件事啊？不然呢？！”
恶兽用那种模拟着人类语言十分粗糙模糊、刺耳蹩足的声音回答道，尽管听起来十分生硬却还是能听出来它的愤恨。而隔着一段距离注视着小黑、尽管看上去没什么大反应但确实是一直在听着的乌鲁克王却感到挫败无语般低头闭眼叹了口气，让小黑缓了一会儿将龙化压下去一些后，他才单手叉腰平静的冲小黑摊了摊手，猩红透彻的双瞳仿佛已然洞悉一切：“那为什么不说出来？如果你真的这么在意，在第一次听到这种称呼的时候就应该立刻拒绝接受才对，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恼羞成怒呢？”
“……”
小黑罕见的沉默了。
对此，吉尔伽美什意料之中的嗤笑了一声，很坦然的拖长了声音：
“是觉得本王不会——”
“难道不是吗？！！”
“那现在呢？”
像是等着学生自我检讨反省的老师一样，一副魔术师打扮，对付起恶兽游刃有余的乌鲁克王十分耐心的等着小黑别过头沉默不语的逐渐由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变回半人半龙模样，才抬了抬眼皮施舍般的看了他一眼：“说不出话来了吗？蠢龙。”
低着头表情晦暗不明，吃了瘪各种不配合的小黑一声不吭。
吉尔伽美什则是继续我行我素的说着小黑不爱听的大实话，也不管小黑听没听进去，边说边迈步泰然自若的朝小黑走了过去。气头上的小黑阴郁焦灼的搅扯着自己衣角，抬手用袖子胡乱的擦了擦自己脸上的眼泪和口水，披头散发好不狼狈。
“体恤臣民乃是王的义务，但很遗憾你并不是本王真正的臣属。认为本王性格恶劣就不愿意和我进行沟通，到现在为止都还在靠主观臆测行事。这样的委曲求全可算不得是什么深明大义的聪明之举，顶多称得上为自己的无能找借口的懦弱丑态罢了，你难不成还不知羞耻的打算将之怪罪于人吗？”
“本王并非不通情理之人，对于暂且作为助力的你的合理请求不会视而不见，这是你自己判断失误。而要本王承认你的价值、施与更多的信任，你就必须拿出相对的事实来说服我，听懂了么？”
“……如果，你真的能说到做到的话。”
已经变回了人形，不情不愿的听了一大堆话的小黑心烦意乱没好气的这么嘲讽道，感觉到乌鲁克王停下脚步站到了自己面前后更是浑身不舒服别扭得要死。他刚想低着头赶紧往后退去，谁知道就被对方单手用力压住了自己因为龙化而沾上了尘土衣襟残损的肩膀，那叫个毛骨悚然啊，猝不及防的人小黑一下子瞪大了双眼整个人都吓得打了个激灵。
“这同样取决你的表现。还有！给我抬起头来！你不是已经通过自己的努力，达成了说服本王的第一步了么？既然如此就该理直气壮的接受，还是你觉得自己得不偿失？倘若还有什么不满——你打算就这样认输吗？”
“走吧，总之先跟本王回去。剩下的我会慢慢教你怎么做的，至少比你一个人跑到一边躲着偷偷哭鼻子强。”
“我没有躲！！”
扭身想要甩开吉尔伽美什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却因为身高差距怎么也做不到的小黑猛然抬起头来，直接抬手试图用仅存的左手把男人的手给狠狠挥开。然而仿佛早就知道小黑会这样做，乌鲁克王在同一时间主动抬起手来轻巧的避过了他乱来的左手，并顺势就紧紧抓住紧紧了小黑的手腕，趁他还没反应过来就一把将小黑拉向了自己。没站稳的小黑一个踉跄就撞进了男人的怀里，鼻梁结结实实磕在人家赤裸光洁的胸膛上而下意识吃痛的闷哼一声，随即他就感觉到对方把他迅速的转了个方向，直接用单手把他抱了起来，像是夹什么动物一样动作娴熟的把他夹在了腋下，他顿时屁股朝前脑袋朝后被迫以一种格外羞耻的姿势双脚离地，不明所以一头雾水。
“哼，也对，确实没有躲着。你那难听丢人到堪称人间惨剧的鬼哭狼嚎隔着几条街我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也只有伊什塔尔那种自己也喜欢歇斯底里的女人才能受得了耐下心来安慰你了，同样是糟糕且顽固的家伙。”
“麻烦你和她对骂不要老是把我带进去好吗？！这很烦的知道吗？！！！”
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腰身被对方用手臂牢牢的卡住提起，听见头顶前面的吉尔伽美什这么嗤之以鼻的嫌弃道的小黑恼羞成怒的死命挣扎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顿拳打脚踢像鲶鱼一样努力的扭来扭去，虽说并没有什么实际作用就是了。乌鲁克王夹着他自顾自的往前走去，也不知道究竟要打算带他去哪里。
“那你离她远点不就行了？谁叫你非要和她待在一块的。”
“你——……”
“好了，快走，不准反抗。你制造出的噪音已经严重扰民了，还嫌不够丢人么？天天都在哭哭啼啼的，你这眼泪都快要泛滥成灾了。难道就不会脱水吗？你这条旱龙泪腺发达过头了吧。”
“我才没有天天哭！！你这个随口污蔑人的…、乌鲁克王！放开我！！混蛋、——不准打！！！”
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啊。
或许只是因为单纯的顺手也可能是一时兴起的恶趣味，仍然在不懈努力的挣扎的小黑突然清清楚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屁股被乌鲁克王警告般毫不留情啪啪的拍了两下而浑身僵硬露出了难以置信的震惊表情来——他显然死也没有想到乌鲁克王竟然会做出这样与其高贵形象如此不符的粗鲁行为——随后觉得自己遭到了严重侮辱的小黑气得浑身发抖，炸啦啦的扭过头发出了扭曲变音的咆哮，就差一口咬在人家的胳膊上了。
“在这种事上本王没有污蔑的必要。喂，不想这样的话那就变回半龙半人的样子，这样本王还可以考虑考虑抱着你走。”
“谁要你抱啊！你当我是什么？！毛绒玩具吗？！”
……
不过，虽然当时依然这么死鸭子嘴硬的叫嚣着，然而迫于生活的压力，放弃挣扎的小黑最终还是妥协了。
由于滥用力量而再次陷入了虚弱状态根本没办法再做出什么威胁性的事情，在面对被打屁股的永久阴影和暂时丧失尊严的抉择时，小黑还是知难而退的选择了后一种。于是他被迫变成了半人半龙的样子，被乌鲁克王用手捧着肚子揣在怀里，双蹄悬空半坐在对方另一条手臂上。披散着乱糟糟的头发的小黑左手就这么自暴自弃的搭在对方捂着自己柔软的肚皮捏来捏去的左手手臂上，像生病的小鸡一样焉焉的怂着脖子，面无表情眼神木然，尖尖的狼耳也向下耷拉着。他那尾巴尖儿缀着一撮白毛的尾巴都垂了下来拖得老长，完全丧失了活力，随波逐流般随着乌鲁克王的步伐阴沉沉的晃来晃去。
“本王很好奇，你要是完全变成龙会是什么样。”
“还能是什么样？不就是个龙样吗？死心吧，我是不会变成原型给你看的。”
“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来你还很有骨气嘛，蠢龙。”小黑听到头顶上这个可恶至极的男人愉悦轻浮的开怀大笑着，感觉到对方摊开手掌随意抓了抓他毛茸茸的腹部，把他身上没有鳞片覆盖的最柔软轻密的绒毛贴着他腹部的细皮嫩肉放肆的蹭來蹭去，连他肚皮上最柔嫩温暖的褶皱都不放过，只能默不作声的深吸一口气憋住努力的收腹挺胸，狠狠吸得连额角的青筋都暴起来了，“只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保持半人半龙的姿态被本王像这么抱在怀里，真的没关系吗？”
可是，这火根本想憋都憋不住啊。
“谁让你走到城市中心的大街上来的啊？！不是要回神塔吗？！”
莫名其妙被带到了城市中心，站在街口看着前面热闹非凡的集市场景的小黑忍无可忍的怒吼道，开始扑腾自己的双腿。谁知道这一吼立刻吸引了众多市民的注意力，他们一个二个先是惊讶欣喜的认出了自己的王而上前热情礼貌的寒暄打了招呼，然后就忍不住好奇的盯着王怀里抱着的半人半龙的少年看。在王的默许下，这些市民甚至逐渐靠近围了过来，看着小黑表情激动高兴的七嘴八舌的相互交谈讨论着什么。一下子被暴露在这么多人的目光下、也听不怎么懂当地人语速过快的语言交流的小黑简直头皮发麻，一动也不敢动了。
“哼，谁叫本王难得有空呢？对王来说，需要时常视察民情、满足臣民们瞻仰的需求也是一项重要的工作呐。怎么？后悔变成半人半龙的模样了吗？但不得不说你这幅毛茸茸的模样有那么点可取之处，至少在本王看来还算顺眼，作为一时的消遣挺讨人喜欢的。”
？！
简直不明所以。
不知道吉尔伽美什为什么对自己那难看的龙形评价颇高的小黑摇摆不定的皱着眉思索着是否要将之归为阴阳怪气的变相嘲讽——但对方言语中透露的赞许却又太不像是装的，在加之围观过来的市民似乎也没什么恶意，小黑也只好就这么忿忿不平的窝在乌鲁克王的怀里，茫然无措的和吉尔伽美什一起被市民簇拥目送着前进。他发现市民在看见自己时多半会的说出一个发音一样的词汇并用一种奇异而热切的敬畏目光打量着自己，特别是在看到自己那怪诞的蛇形长尾巴和双腿时更是肯定的重复着这个词，但由于他还没学过这个词汇，所以他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而觉得更为纳闷起来。
“看吧，就刚刚那一小会儿，你那鲜明的英姿说不定已经传遍整个乌鲁克了。他们此刻没有任何一人畏惧于你。不觉得高兴么？这也算是你的一种成就吧。顺便说一句，【】这个发音，在这里就是龙的意思，是战神、巴比伦尼亚主神马尔杜克的化身。”
一时语塞。
完全没想到乌鲁克王会突然在这个时候大发慈悲的以一种昂扬而欣许的语气告诉了自己这些事情，小黑愣愣靠在男人的怀里脑海中空落落的，看着眼前让出道路伫立在路边敬畏热切的注视着自己的神采奕奕的市民们，恍恍惚惚五味杂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直到他感觉到自己肚皮上细软光滑的绒毛又被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来回轻轻的搔了搔捻了捻后才回过神来，下意识的一呼一吸鼓了鼓收了收肚子以示不满，却听见了头顶上乌鲁克王低低的嗤笑了一声，随即便感觉对方把手掌压了上来毫不客气的捏了捏。
“……如果可以的话，我并不想从你这家伙的口中得到这方面的夸奖。”
对于自己脆弱柔软的腹部竟然遭到了如此过分的对待的而感到羞愤无比却也无能为力，小黑反射性的扑腾了一下双腿后彻底放弃了挣扎，转而开口意志消沉、闷闷不乐的嘲讽道。闻言男人稳稳搭在半龙少年肚子上的手指动了动，漫不经心的用指腹拨了拨毛茸茸的幼龙生着一层浅浅密密的绒毛、有着幼嫩软糯的紧致皮肉触感软滑舒适且富有弹性的肚子，来回摩挲着低下头饶有兴趣称得上语气温和的问道：“哦，那你想从我这里听到哪方面的褒奖呢？”
无缘无故被戳了肚皮的小黑显然不想和始作俑者说话，他忍耐的皱着眉头别过头一言不发，但乌鲁克王却仿佛无视了他的抵抗排斥一般，继续悠哉悠哉的自说自话，做出了一副十分慷慨大方的样子对他询问引诱道：“是不好意思说么？既然如此就换一种方式好了。好不容易上街一趟，你应该还没好好逛过集市吧。你有什么想特别要或者想吃的吗？仅此一次，说得出来的本王都一并送你如何？”
“……烤鸡。”
虽然不知道吉尔伽美什的态度为什么突然变得好说话了，出于既然事已至此但至少不能做亏本买卖、同时依旧有着警惕犹豫的复杂想法，小黑沉默了一会儿后还真就给出了答案。对此乌鲁克王似乎是感到有些惊讶，虽然惊讶和关注的点感觉上实在是有些奇怪就是了。
“你这龙竟然喜欢吃鸡肉？”
金发红瞳的男人一边在自己的国度里继续前行一边将怀里抱着因为龙化骨架变轻变小、非常具有神性异族特征的黑发少年往上抬了抬，低头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番。小黑面无表情、无动于衷的接受着他的审视继续说着自己的要求，并无意识的不高兴的把掉下去已久的尾巴抬了起来——对方注意到后顺手把他扫过去扫过来的长尾巴也握住手法娴熟的捋了捋，兴致勃勃的观赏研究了一下后，才还算满意的塞到了自己怀里一同兜着。
“要烤得外焦里嫩汁水香甜那种的，但皮不能烤脆。只要口感最为滑嫩鲜美的鸡腿和翅中，一共八对，皮保留肉全部剔出来，不要骨头。配上酸辣解腻的香料一碟，这已经是最低限度的要求了。”
“不行。辣的没有，换其他口味的。还有其他想要的吗？”
“那就酸的就行了。还要最好的蜂蜜，要已经结晶成熟的——就是口感沙沙的那种。水果也行，不准有一点酸味，纯甜多汁，不然我是不会吃的。野味海鲜之类的顶级料理也可以，肯定要新鲜的，怎么做都行但不准有腥味，并且如果我觉得不好吃就全部倒掉，不接受任何反驳。如果是有刺的鱼类或是吃法复杂的东西请先处理好，否则我没办法入口。”
“就这样吗？怎么尽是些吃的？你就没有更高尚一点的追求了么？要是你从龙长成了一头猪，本王是不会再碰你的。”
听着听着就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乌鲁克王在面对小黑絮絮叨叨对食物的各种要求时忍不住这样打断嫌弃的评价道。总觉得对方关注点不对的小黑猝不及防的被噎了一下，但很快就给出了反击：“不好意思，就凭现在这个状况，想要把我养胖你把王之财宝全部卖出去一万次都不一定行。再说了，民以食为天。至于更高层次的追求，你这穷乡僻壤的神代都市也没有啊。”
“那可不一定。奇怪，说到财宝——作为传说中喜好闪闪发光物品的龙，你难道不应该喜欢金银财宝吗？你如果趁机直接开口向本王索要这个，岂不是更划得来？”
“首先，你刚刚给出的限定是集市。再者，世界都快毁灭了还金银财宝，你这王当得确实很厉害。最后，我讨厌你，又怎么可能真的收你的东西。知道你财大气粗穷得只剩下黄金和傲慢了，但与其浪费在我这个废物身上，你不如拿去贿赂收买一下喜欢宝石的凛——我是说伊什塔尔，这样她说不定会愿意帮忙呢。”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明明他觉得自己给出的要求已经足够刁难了，但没想到吉尔伽美什还主动表示愿意给其他更珍贵的赏赐的小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他觉得对方肯定挖了个什么坑等着自己跳，然后好各种嘲讽侮辱自己来找乐子。经管如此，他还是压着怒气耐下性子以条理清晰的充分理由、万无一失的缜密考虑去直截了当的谢绝了对方居心叵测的行为，以防对方又没事找事。但听着他这样恶劣蛮横的语气，乌鲁克王却也没有再生气，甚至还在继续对他心平气和的循循善诱道，仿佛就是打算以此来故意逗弄他一样：“呵，看来你确实很聪明。不过既然你会这么说，其实还是喜欢的？要么？作为奖赏，特别准许你从中挑选一样。”
“我都说了我不要了！你是耳朵不好使吗？啊？！！……”
小黑终于忍无可忍了，总觉得对方不怀好意的他此时此刻显得格外的烦躁厌恶。他猛的转过头去这么怒气冲冲的对乌鲁克王吼道，但在抬头后近在咫尺的对上对方那双平静锐利、坦然璀璨的猩红双瞳时，他又一下子茫然无措的噤声沉默下来。随即他便愤愤然的错开了视线，抿了抿唇转过了身去，不过还是咬牙切齿的勉强克制缓和了一些语气。
“……买了就快点回去吧，我已经忍你很久了，麻烦你不要再继续这样揉我的肚子了。这样很奇怪的你知不知道？！”
“本王都决定满足你的要求了，你不应该自觉点受着先吗？正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本王只是摸摸你的皮毛而已——要是稍微有点自知之明，就别妄想得寸进尺了，蠢龙。”
“——我会还给你的！！！”
“……全部，十倍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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