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欢合:(26)山河零落(1/2)
鸟儿凄厉的尖叫惊醒了刚刚步入清梦的莫二爷,竹门外想起“砰砰砰”的敲门声。
花笺堆了一团,压根儿来不及收,柳般若白着一张脸儿,草草抓了几片藏进袖中,干脆挺直了身板儿挡着。
莫长消有意无意地将刚刚踏进门来的莫二爷往方桌引,莫二爷好像察觉到了什么,拽着莫长消的手臂,厉声质问:“消儿,告诉爹爹,可是你伯父出了何事?”
莫长消心头一震,顾左右而言他:“爹爹说笑了,伯父确实是来了信,信上说他一切安好,请您无须担忧。”
莫二爷见他入套,伸出手:“把信拿来,我亲自看。”
莫长消支支吾吾说不出话,莫二爷只觉喉头有化不开的浓痰,鼻头酸意渐涌:“消儿,他是我的兄长,是我们两个的至亲,我不想......不想他死了也无人知晓。你当真就如此狠心?”
莫长消一震:“爹......”
莫二爷一步步向柳般若移去,步履有些蹒跚,似背负着万座青山。
此时的柳般若僵直着身子麻木站立,袖中的双手捏的死紧,强压着胸腔泛起的一股酸涩。
那道预言,纠缠了他两年的噩梦,终于要成真了.......
莫二爷生平第一次,重重的推了柳般若一把。入目的,是小几上遍布的一片粉红。
他喉中“咕噜噜”地响,颤抖着一只手展开一片。
莫二爷陡然觉得这个世间,为他静止了一瞬。
环环相扣的因果循环,死生注定的命中注定。
担惊受怕十几载,那道诅咒还是应了验。
莫二爷并不说话,将那片花笺揉碎在掌心,透着紫的汁水顺着指缝流下,他捏得指尖泛白,紧绷着双颊往外走。
他的兄长,他的国.......
甚至于是他的儿子,他终究,是保不住的。
右脚方才踏出竹门半步,“咣当”——
莫二爷再是难以支持悲恸,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莫长消将他背起送至塌上,嘱咐柳般若好生照看着,一人提了灯去寻郎中。
柳般若将莫二爷安置好后,便站在了窗前,就这夜间那盏微弱的灯光,凝视着杏花不远处的小径上,与他背道而驰、渐行渐远的熟悉背影。
心海波涛汹涌,巨浪滔天。
他却觉得怎么也望不够,未来是可以预料的,无非是阴阳两隔,死生不见。
这个人,今日才成了他的夫。
“莫郎,夫君,莫长消.......”柳般若轻声的呢喃被风吹散,隐匿在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国破连家亡,黄沙葬忠骨。”
十九年前,秦国师曾手执菩提,对着尚在襁褓中的婴儿预言。
郎中对莫长消不敢怠慢,忙不迭地赶了过来。
把脉望闻,郎中长长出了一口气,抬袖擦擦汗:“两位公子且放宽心,二爷这是悲从心来所致,好生歇息一两天也就无碍了。”
柳般若道过谢,将郎中送至门口。
回房之后,他的鼻音很重,声音有些嘶哑:“莫长消......”
莫长消一言不发地将头埋至他的左肩,颤着声音:“小书生,我有些难受.......”
柳般若为他轻拭去泪水,等着他继续开口。
“我想回趟盛京,将伯父带回来。爹爹说得对,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无家可归,魂无所依。”
柳般若未置可否,牵过他的手抚向自己的脸,声音浸透着彻骨的伤:“夫君,务必平安而归。”
命运常善嫉,真如国师所说,不许人间见白头了。
莫长消对他此话似乎不甚理解,将柳般若拉进怀中,拍着他的背安慰:“我又不是去带兵打仗,去惊鸿寻匹良驹,最多三日便可归了。”
柳般若还是望着他,眸中微光潋滟。
他狼狈的四处躲藏,没想到还是不被放过,硬生生扯开了最疼的那道伤疤,露出里面猩红的血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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