蛾眉螓首（十五）（1/2）

难得我会觉得宫中的氛围比宫外要好。一堆男女，将自己锁在宫墙里，只顾自己的富贵荣华，两耳不闻窗外事，其实也何其幸福。只要在这宫里无欲无求，就什么都会有。挤破了头皮要进来的，挤破了头皮要出去的，归结到底都是在求，前者求富贵，后者求自由,离了求，他们的这一辈子便了无生趣了。

这是全天下都喜爱看的一出好戏。

邱桓几日没有见到我，听到我回宫消息后便立刻来找我了。我以为他会说些慰问，结果他开口问我要礼物。我一纳闷什么礼物，他说：“昭仪往日说要带给朕的那些个符，朕到今日都未见踪影。”竟像个小孩子一般可爱。一直记着我随口说的那些东西。这玩乐符给了他也是无用，他从未去过赌庄，进去怕是要输个底朝天。我回自己宫里拿纸折了两个，给他一支笔。一张符写“永乐”，另一张写“平安”。他思索了会儿，将“平安”给了我，“永乐”给了他自己。

皇后无来由地召了我。我与她实则有些互妒，因此来往不是很多。一些喜爱攀关系的姐姐妹妹和她关系不错，因为她们看着局势，所以与我关系也不错。我给她行了礼，她将我拉去自己的凤椅上一同坐着，我心生惊恐。

她语重心长地开口了，虽然只比我大了没两岁，眼睛里却都是尘埃：“本宫想，拖昭仪一件事。”她覆上我的手，假意抚摸，实则是确认守宫砂是否存在。她抽回自己的手，叹了一口气：“本宫知道昭仪与陛下来往甚密，昭仪是否知道本宫仍然未有所出？”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由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固然会觉得羞耻，我不便大声回答，只能点点头。

她朝我身后看了一眼，我示意宫女退下。

“本宫想，让你替本宫生个孩子。”这话于我是五雷轰顶，“你生下来后，想要什么本宫都能给你，只要你能守住这个秘密。”我要什么？我能要什么？本来我只要替邱壑推翻邱桓，就能离开这个地方。如今这皇后开了口，女人的手段比男人的更要高明，我要是拒绝了·她，指不定第二天我的尸体就躺在了御花园的河里。我定然会拒绝她，但我不能说得太明白。

“皇后，陛下除了您谁都不碰，我们皆是心知肚明。”她垂了垂眼眸：“这个我可以帮你，只要在陛下的吃食里下些药便好。我若是能轻而易举地得到一个孩子，就不必大费周章来麻烦昭仪了。宫中处处都是眼线，连最亲近我的婢女我都不敢相信，何谈从宫外送一个孩子进来？前朝早已开始对我议论纷纷，只是陛下都挡了下来。这些我都知道。”我不敢拒绝，只能对她说尽力。

心事一桩又一桩。我与邱桓本就是朋友，没有必要上升这层关系，真的上升了，只会比往日更糟糕。是福是祸皆躲不过，深宫里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皇后接连着给我送了不少次包着的粉末，我借口身体不适都回绝了。这样可以躲一日，躲两日，却不能日日都躲。将这件事情告诉邱桓，他也只能在叹息之余感叹皇后求子心切，奈何皇后一家在朝中的势力，即使想动，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们都是可怜人，我站在局外，看他们一日日的野心勃勃和费尽心机。看着看着，我把自己也绕进局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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