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受处罚(1/2)
任瑛清醒过来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
他醒过来时人在沙发上躺着, 而不是一开始的坐姿。中间一直昏睡, 发生什么完全都记不起来。
头很疼, 眼前时而清楚时而模糊。勉强拿起了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手还有点颤抖。
余初卉临出门前把他的手机调成了静音,生怕一个电话导致他醒过来并且追上。其实这根本没必要, 说好能维持四个小时的药物实在是太谦虚了。余初卉早就坐上了飞往芝加哥的飞机, 而有用的材料第一时间就传回了她在国内花钱雇好的专人。
她不光要梅田吃不了兜着走,她还要不留痕迹。至于任瑛, 他这么聪明,无凭无据的事情是不会乱说的。
海滨度假村内,梅田刚刚用完早餐,着一袭长裙一件大衣,正慵懒地在冬日的海边步道上散步。
放在上衣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梅田掏出一看,竟是任瑛打来的电话。她盯着来电显示看了半晌, 那电话一直在呼叫状态,没有挂掉。
任瑛被派到国外两三周梅田才因为在金钻所见不到人得到了消息, 她当然也偷偷看了秦时月的社交账号,发现那个丫头没跟着去,两个人异地了。
那种没见过一丁点世面的小妮子, 异地还能长久吗?说不定已经好聚好散了。
梅田嘴角泛起一丝有些得意的微笑。本来满以为永远不会再接到他的电话, 自己的手机号码已经被拉黑了呢。
其实的确是拉黑了, 但事出紧急, 任瑛又把她的电话号码从黑名单里拉回来了。
听到梅田用她那优雅迷人、风情万种的声音接了电话, 任瑛没跟她寒暄加废话,一秒也没多等:“你赶紧辞职吧,马上。”
既没打招呼,也没问近况,直接叫她辞职?梅田先是没有反应过来,一时愣住。但她毕竟是聪明人,不然也走不到今天这个位置上。
她的脸色瞬间阴郁下来,眼眶发红,强忍下心中那股愤怒、压抑与惊恐混合而成的情绪。
“是出什么事了吗?”
“有人要举报你违法,对方手里有东西了。”
意料之中。梅田刚才的问话只是确认一下她自己的猜测而已。
“你是来关心我的吗?”梅田迎着海风,继续向前走,“你是来关心我的,还是怕我给你或你的老板带来风险?”
“我没什么风险。”任瑛马上回答,语气急促,“站在你自己的角度,你也应该知道怎么做对你更有好处……”
梅田停下脚步:“道理我都懂,我没让你讲道理。我就是问你,你打这个电话纯粹是为了我,还是考虑到其他原因?”
任瑛简直气得头疼,这些人一个个是怎么了?一个她一个余初卉,脑子都从不走正路,不怪乎是好姐妹,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我给你打这么着急的电话你就跟我说这些?算我求你,你想点正事行吗?”
正事,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什么事才算正事?事业一落千丈,感情也是一塌糊涂,只有焦虑如影随形。
“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他说的话梅田就像没听见一样。
任瑛觉得跟她是说不通了。他深吸一口气:“有。这问题你不是一清二楚吗?你现在问这个还有什么意义。”
“那我们现在……”梅田还要问下去,电话那头响起一阵忙音,他挂断了。
她停下脚步,在海边空无一人的步道上,咸腥又饱含冷意的风吹拂着头发和脸颊,冬日的阳光稀薄,照耀着海边那些形容枯槁过冬的树木。
她知道大事不妙了。
任瑛没时间跟她废话,直接挂掉梅田的电话,拨打了张金钻的私人手机号码。
张金钻正在外出差。她昨天下午就离开了金钻所,意外接到私人电话有些意外。
律所同事间一般联络是用OA电话的,上下级也是如此。但由于有纪律部门的存在,OA电话的谈话内容必须是透明的,因为很容易被监听,纪律部门有权监听任何工作电话。因此打私人电话除非是说与工作无关的私事,或不能在公司里公开谈论的事情。
任瑛还从没打过她的私人电话。
“我在外面出差呢。”张金钻正坐在街头一家咖啡厅里,面对着电脑临时办公。
真不巧,老板居然出差了,这事情如果拖延两天再处理,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梅田可能被人举报了,那份证据很容易拿到,所里会有风险。”
张金钻清醒了:“她被谁举报了?具体是什么事情?”
“余初卉,杜竞贤的秘书。她从我这里偷走了一份案件材料,关于她以前在新光所收过被告一笔黑钱影响了案件结果,这会让梅田被吊销职业资格。”
张金钻打开面前电脑系统里的公司OA查看余初卉的工作状态,从昨天往后十天,备注的都是休假。张金钻吓得电话都差点掉了,梅田如果因被举报而吊销职业资格,闹不好她的金钻所得停业整顿。
“我已经给她打了电话叫她马上主动辞职。”
他倒挺会办事。可恨那个杜竞贤,竟招这么个麻烦精进来,他带的是什么资?带来的简直是狗屎,要叫她关门大吉!张金钻深吸一口气,暂时压住令她眼冒金星的愤怒:“她还没提交申请,现在是周末,暂时处理不了这件事,而且必须等我回去。这事我来处理,你们不用担心。”
挂了电话,任瑛坐回沙发上,盯着打开的手机屏幕,缓和了片刻的情绪。
电量不多了,还剩下最后5%。屏幕熄灭前最后一条信息,他发给了秦时月。
**********
张金钻不得不提前处理好公务结束出差。等她紧赶慢赶回到金钻所,时间已经过去三天了。
梅田还未在OA上发起离职,而杜竞贤靠不住,也处理不了这种问题,张金钻不想跟他废话。
她还没上楼,就给杜竞贤打了电话叫他滚到29层。杜竞贤和梅田被她第一时间叫进办公室。
杜竞贤二人几乎跟张金钻同一时间到了老板办公室,杜竞贤一进门便冲沙发去,一屁股坐下了,梅田却站着,不敢随便坐。
张金钻拉开老板椅坐下,顺便抬眸看了一眼梅田。
她今天穿着黑色职业套裙,皮肤洁白光泽,身材凹凸有致。张金钻嘴角泛起一丝含有深意的笑,她确实美,也难怪自己那些徒弟们看她顺眼。从这个角度来讲,她张金钻的徒弟审美都不差。
“您来了?知道叫您来是因为什么事儿了吧?”
梅田心虚,然而杜竞贤还什么都不知道,跟张金钻和梅田轮流大眼瞪小眼呢。
张金钻没好气地转向杜竞贤:“老杜,你招进来的人才干了脏事儿违法了,现在被人举报了。很有可能被吊销职业资格知不知道?你还是带资合伙人呢,也算是老板。你想让咱们关门大吉呀?”
杜竞贤虽不明就里,但看梅田那做贼心虚、畏畏缩缩的样子和张金钻气得白里透红的脸就知道此言非虚。吊销执照的一年才有几个?传出去被人笑掉大牙,所里的风评和排名也会跟着一落千丈!
更惨的是所里出了职业失德和违法行为,整个团队极有可能还会被连带处罚,最严重的就是停业整顿,这些就要看老板的面子和主管部门的心情了。
“两头吃、影响案件结果的事儿都是那些野所小所不把法律公正当回事的,下面穷乡僻壤的地方关系网复杂,他们那些野官司恨不得照着厕所里的手纸打,看什么法条,法条是什么东西谁知道?!”张金钻先骂梅田,劈头盖脸:“他们的证才要多少分,被查了活该被吊销。你知道你现在在哪儿吗?当我这金钻所是无照营业的野鸡公司,真什么事情都敢干呢?”
梅田心里憋屈。在新光所被于新凤克扣不说,还要挨骂;来了金钻所还是挨骂,跟于新凤骂她没有两样。
“本身是一个小案子,对方也是我们的老客户。”梅田委屈辩解道,“最后的处理就是和解,也没什么不公正的,这样的事在行业里本来就很多……”
“你法考怎么过的,入职培训和实习怎么过的,及格了吗?别是找人替的吧?你这是什么价值观,以为法律法规都是摆设,只管听着外面的风言风语做事吗?凡事讲个证据,别人的证据没人抓着,你的证据满地都是。”张金钻一连串的嘲讽排山倒海而来,“到时候出了事,你就拿这套说辞去辩解吧。最好还能找两个亲爱的同行帮你辩护,正好被发现职业素养为零,你们手牵手一起吊销律师执照。”
听张金钻骂完梅田,杜竞贤也大概知道怎么一回事了。他干脆扭头看着窗外,焦头烂额,一言不发。
先骂了一轮梅田,张金钻喝了一口秘书递上来的茶水,转头忙不迭又骂杜竞贤。
“大傻子,没脑子!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的判断力呢?你给我招这么一颗定时炸弹进我的律所,叫我随时准备收拾你的烂摊子。行了,别再给我添堵,趁还没东窗事发赶紧协解吧。叫你的人事马上拟一份协议,条件谈妥了再启动程序。”
“协议我已经拟好了。”梅田这时才把一进门就放在茶几上的辞职报告和协议拿起来,递给张金钻。
张金钻冷笑一声:你到挺精,知道在最后一关先下手为强,自己把条件想好。
不过低头一看条款她便面色一沉:“还想让我赔偿这么多?您怎么想的,知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脸,简直比塔里木盆地还要大?”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