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糖（1/2）
“我回来了。”
早在夏文真没从阔少酒会上动身时任瑛就回到了家。毕竟银钻商业广场离他家不过几分钟步行的路程, 连乘车都用不着。
“回来了啊？”
他在门口挂外套, 却看见秦时月早已从浴室里出来, 换了一身新衣服，还重新化了个精致的妆, 翘着二郎腿坐在他工作台前的椅子上。
大晚上的, 她既不美容护肤也不休闲娱乐, 还特地精心打扮, 这举动有些令人费解。当他看到椅子背上搭着一条绳子, 终于知道情况可能不太妙。
“还敢回来, 你胆子可真不小。”
她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黑色无袖修身连衣裙将她精致的腰身曲线裹得惹火撩人, 交叉的深V前襟衬得肤色柔白, 与红唇最为相映。她还穿了一双崭新的高跟鞋，精心烫卷的头发散落肩头, 打理得光泽迷人。今晚这身不像平时上班的打扮, 倒像是参加酒会的行头。
秦时月上班时穿亮色居多, 休闲时也素来喜欢花哨些的衣着配饰, 夏文真总说她“像个花蝴蝶”。
她知道自己身材好，但穿衣从来留三分余地。像这种看上去素雅低调, 穿起来性|感露骨的衣服, 素来也不是她喜欢穿的。
看见她这副样子, 任瑛愣住了。秦时月揣着手往前走了两步, 修身的黑裙将腰肢的左右摆动一览无余地勾勒出来, 她脸色本来就不好看, 此刻更挂上了三分冷笑：“良家少女不香，喜欢露骨的野狐狸，对吧？”
“没有啊。”任瑛说了实话，她一定误会什么了。但秦时月却不这么看，完完全全认为他说了谎——因为他脸红了。
看到她这身梅田套装身上发热，脸上发烧，说明心还野得很嘛。
“你给我过来。”她勾勾手指，他便乖乖走到了跟前。
秦时月拿起椅子上的绳子，一把将他扔到了床上。对，扔。
她那么小的身材，任瑛都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不过以往也是，她往往在这时候超常发挥，不知道是她的愤怒使她力大无穷，还是他的身体不知不觉听了话。
“听我解释……！”他还没反应过来，秦时月一转身就扑了上来，凌厉霸道。她知道他没有心思反抗，在她这里也不会反抗，惯会束手就擒。片刻的简单挣扎过后他就被收拾利索了，双手在床头捆了个结实。
她靠近任瑛，闻到一股淡淡的酒味。他喝酒了，不过没喝醉。
秦时月起身拍了拍双手，走到冰箱门边打开，取出一小瓶酒。
就是她下了班回家喝的那种香香甜甜的小酒。别看这味道软软的，香香的，也能把人喝晕了头。
走到床前，秦时月凝视着床上的人，他全身紧张，她不用问都知道，可能又是因为“没准备好。”
这个可爱又可气的矫情鬼。
“家里有酒你不喝，跟外边的女人喝酒是吧？”秦时月用涂着鲜红指甲的小手拧开瓶盖，把瓶盖丢在一边，手指捏起他的下巴，“现在让你喝个够。”
她一仰头，喝了满满一大口，却没咽下，红唇直抵着他的唇，一滴不剩，强硬地灌了下去。
他只能喝。冰凉的酒液喝进身体里变得滚烫，也不知是他刚喝的酒在精神的紧张之下起了作用，还是这一口让他过量了，或者是她的嘴唇上有迷惑人的药，头晕目眩。
双手虽然紧张地攥着，身体紧绷，却喝得乖乖的，她很满意。
灌完这一口，秦时月抬起小脸，舔舔嘴唇：“在外边让别的女人摸了，心里很新鲜、很爽是不是？今晚就让你被摸个够，不摸掉你一层皮，以后我就不姓秦。”
她把酒瓶放下，伸手从他肋骨两侧开始一阵乱摸。
说是乱摸，她其实讲究了手法，专挑软肋下手，一路盘旋，一路攻陷。
“没有，”任瑛全身颤抖，慌忙摇头否认，脸红得不行，“我没有！听我解释……”
秦时月一边摸一边冷笑：“解释什么？任大律师，你平时的端庄样子呢？你不是清高得很、威风得很吗？你瞧瞧你现在，身体还听自己使唤吗？体面已经全没了吧？你这副模样还能出庭吗？”
这语言上的拷打意图让他的矜持彻底破碎，他咬着牙，奋力保守着那份矜持，但身上的温度却越升越高了，燥热难耐。
他知道他的忍耐与坚持只是为了让最后的破坏更加淋漓畅快。他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耻，却也无法抗拒那份被摧毁的快/感排山倒海地袭来。
“挺能忍的？看来酒喝得不够多，不够开心。知道玩坏是什么意思吗？一会儿我会让你全身上下更狼狈，你就等着好好自我欣赏吧。”秦时月见他只是颤抖，一声也不出，强行抑制着身体的躁动，手上更不老实，同时又拿起酒瓶灌了一口。
“不喝了……真的……不喝了，啊啊……不……”他刚开始口不择言，嘴就被堵上了。酒灌下去的一刹那，就像洪水决堤一般，他坠入了悬崖。
温度稍稍降了下来，从烧灼难耐变成了恒温的炽热。他双手放松下来，眼神迷离，待她稍稍离开之时，那尚未满足的渴求表情和方才的判若两人。
她可比以前有忍耐力得多了。现在就可怜他，这还叫惩罚吗？这叫奖励。
今天不让他在自己手上折几次，好好身体力行地表表忠心，实在难以消除那股醋意。
“今晚你就别休息了。”她威风凛凛地解开裙子上的腰带，“接受惩罚。”
**********
盛夏的午前，尚且不够灼热的太阳洒进一头宽、一头窄的步行小巷，从墙内伸出来的高大桑树落下绿荫，时不时有人骑着单车、摇着响铃路过，掀起一阵清新的风。
巷子的两侧开着几家小店，有的卖甜品，有的卖文具和日用。
一家装着原木色门框的玻璃门、店面修简约质朴的小门面门前的铃铛响了起来，穿着洁白短袖衬衫、灰色与黄色相间的格纹背带裙，戴酒红色制服领结的少女迈下店门口的台阶走了出来，双手捧着一薄一厚两个塑料皮的本子和两支笔。
厚皮本是薄荷绿色，封面封底是糖果店和两只小熊的水彩插画。薄本则是粉色封皮，她刚刚挑的粉色彩虹星空。
一支圆珠笔、一支中性笔都亮晶晶的，其中一个笔头还挂着金属的星星吊坠，在阳光下很是醒目。
她脚下的白色袜子和纯白帆布鞋将两条纤细修长的腿映衬得更加白皙，像许多爱美的高中女生一样背了个暗色格子的书包，只挂了一边的背包带。虽然色样略显朴素了些，但从它不起眼的金属标上依然能辨认得出价值不菲。
她喜欢把裙子的背带在背后交叉。
梳着齐耳短发的少女露出洁白纤细的后脖颈，仿佛站在她身后，夏天就总是显得格外清凉……
“怎么没等我？”
穿着的夏季校服仍然是深蓝色西裤和马甲，搭配同色系外套、浅色长袖衬衫以及浅蓝色领带、制服鞋，也背着规规整整的单肩书包。
按学校的要求来说，体面是第一位的，其次才是凉快。
的少年从小店里推门而出，小跑着跟上。他腿长，跑了两步就已经与少女并肩。
说是少年，但其实已经有了比大多数成人还要颀长的挺拔身姿，只是格外瘦了些。
“下周一有考试，我听隔壁班的Jerry说题目都是从下一学期最新版的练习册里出的。新的练习册你买了吗？”
“我已经做完啦。”少女的声音清爽悦耳，如同夏日里的一抹冰沙。她打开背包，把两个新买的小本子和笔一起装进包里。
“嗯……”少年嘴里犹豫着想说什么却迟迟没说出来，双手背在身后，有什么东西在手里随着脚步摇晃着，冰凉，发出轻微“沙沙”的声音。
是个小玻璃瓶子。瓶子用可爱的彩色包装瓶贴封着瓶口，里面五颜六色，滚动着亮晶晶的小星星，是甜甜的水果糖。
“那个……”他一向不喜欢求人，那样多掉面子。真男人凭的是实力，从不提前做试题。
可是她不一样。他在她面前总是来不及考虑面子，总想多找点理由，与她多一点点交集。
两人并肩走了一会儿，眼看就要走到巷子口去。这么安静的路途，就只有买文具回来的一小程。
如果想多搭点话，就得赶紧开口了。
“那个……糖，”他好整以暇地咳嗽了两声，“给你。”
她蓦然回头，柔顺的齐耳短发随着夏季的微风轻轻甩动，纤白的两只小手向空中一探就接住了他丢过来的透明小瓶子。
看见瓶子里漂亮的水果糖，她笑得清爽洁净，动手撕开标签，拧开瓶盖，轻盈地扔了一粒在嘴里，却又把瓶子递了回来。
“练习册我会复印给你。”
他脸一红，心里竟有点失落，也不知是该接还是不接。大男人送给女孩子的东西又收回来多丢面子啊！可是她已经吃了他给的糖，这就已经是最大的荣幸了。
“……送你了，我不要。”他低着头，装着那不成熟的潇洒，或许还夹杂了几分少年的倔强和小脾气。
“先在你这儿放着。”她狡黠地笑了笑，“芭蕾老师不让我们吃零食，被发现了要挨打的！”
一提挨打，他全身忍不住僵了片刻，大夏天的竟有些寒意。
“我想吃了找你要。”她嘴里含着水果糖，整个夏日的天空似乎都跟着变得香甜清凉了起来。
他只得接过那小瓶子。她的指尖在瓶子上短暂停留，他与她的接触也就仅限于这一个瓶子的关系，却足以让他怦然心动。瓶子上明明冰冰凉，却好像有心跳，少女脚步欢快地转了个圈，飞向那巷子口……
总共就这么一小段路，她怎么就不能等一等呢？
夏天，就要结束了。
**********
夏文真在夏日的早上醒来，太阳才升起不久。通常的早餐时间刚过，从露台上洒进来的晨光只有一抹却足够灿烂，房间里还遗留着未苏醒的眠意和昨夜的清凉。
他醒了却没有睁开眼，久久回味着刚才的那个梦。
梦里的女孩正是她年少时候的样子。可他们明明不是同一年上学，也没有读过同一所学校，昨夜的梦却像存在于记忆中一样，真真切切。
新婚时，他曾经在她过去的家见过一张她学生时代的彩色照片。
照片上的少女容颜纯真素净，穿一身黄灰相间的格子裙校服，背Burberry的书包。
书包是爸爸给她买的，说和她的校服和裙子很是搭配。叶一星和那些喜欢花花绿绿的小女孩不一样，她喜欢不饱和的颜色，觉得爸爸的审美很好。
他也跟着她一起去过她少年时读书的学校，在附近的巷子里转了转。旧校区早已拆迁改造，想必不久之后就会变成新的初中部；新校区郁郁葱葱，周围的大街小巷也已经修整的修整，拓宽的拓宽，焕然一新了。
“这里原来有个文具店，这里有个冰店。”她穿着短连衣裙和运动鞋，挎着他胳膊的样子像个少女。
有几个文盈国际女子学校的高中女生从离巷子口不远处的店面里开门走了出来，门口响起叮铃铃清澈的铃铛声。
女高中生们穿的是胸口绣着学校标志的蓝灰色制服裙和白色衬衫，统一打着蓝色领带，脚下是制服鞋和白色小腿袜。校服比起当年那身黄灰相间的格子背带裙校服自然是规整高档了一些，但仍和当年差别不大。
女学生们细声细语，每一个都显得文静又文雅。
他对那张照片记忆犹新。照片上的女孩总好像似曾相识，却又在记忆中搜寻不见，也许是因为相处不久却有了知己知彼的感觉，不觉就以为两个人已经在一起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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