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杀意（1/2）
“三师兄……三师兄，你没事吧？”曲叶樱担心得秀眉拧起，眉间都成了个川字。
欧阳声华却没有回答，目光涣散，正在出神，曲叶樱靠近他，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欧阳声华猛地一震，从魔怔中回过神来，眼神微乱，呼吸不稳。
“呀！三师兄，你发烧了！”
曲叶樱焦急的面孔在他眼底停了好一会儿，欧阳声华才真正地清醒过来，他按下心头的恐惧，垂眸，声音沙哑着，淡淡道：“没事，沾了些晨露，着凉而已……”
“这怎么能叫没事呢！”曲叶樱焦急地打断他，把手上的托盘塞到了欧阳声华的手上。
欧阳声华不明所以地接住。
“这是大师兄叫给二师兄熬的药……哦，颜色浅的是姜汤，二师兄叫我煮的，还特意让我多煮些，说用来驱寒，正好厨房里还有，我去给三师兄也盛一碗过来……”
曲叶樱急急忙忙说着，一边已经跑出了好几步远，又回过头来喊，“三师兄，你先帮我把药给二师兄送去哦，我很快就回来！”
欧阳声华望着曲叶樱的背影急匆匆地消失在拐角，又低下头来，盯住了时雨为的药。
药汤很黑，他的瞳孔却更加幽暗，黑得深不见底，似乎能吞噬任何的光亮，然后剩下一池最深沉的冰冷。
欧阳声华端着药回到了逸宵阁的门口，默默地扫了一眼院子，什么人也没有，顺着直通院门和时雨为卧室的路看去，他的房门紧闭着。
欧阳声华抬脚进了逸宵阁的大门，却左转向西，先回了自己的院子——静安居。
欧阳声华推门进房，把药往桌面上一放，疾步走到床边。
他一把掀开了枕头，被子和床垫，将里头一块床板卸下，伸手进床底，从墙的一处拉出了半块砖头，又伸手进去，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子。
他复原所有的东西，又回到桌边，把瓶塞打开，倒出了里头唯一的一颗圆丸子，放在了手心里。
他看了看这丸子——一梦断生，一种剧毒。
下到汤水中，无色无味，银针无法测出，喝下的人，会在第一次的睡眠中陷入最深的恐惧，无法自拔，最终死在梦里。
此药入水两刻钟之后，药效就会消失殆尽，过后无迹可寻，乃绝佳的杀人利器。
这是他娘不知从哪儿弄来，临终前留给他保命用的，如今只剩最后一颗。
他正要把一梦断生丸放进汤药里，脑海里却闪回了上辈子的画面——
十六岁的曲叶樱将她父亲赠予的予善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悲痛欲绝地哭泣着，怨恨失望的眼神刺痛人的心。
“我原以为世人对天魔都心存偏见，我以为你不一样！可你却杀了二师兄，杀了一众师弟……凡是说你一点不好的，你都要残忍杀害！
如今，父亲和大师兄皆因你而死，忘仙山都快被灭了，你却还说想要保护我？
欧阳声华，我不稀罕一个杀人狂魔的保护，我只恨当初对你太好……是我错了，是我对不起大家……爹，师父，大师兄二师兄，对不起，叶樱以死谢罪！”
欧阳声华回过神，瘫坐到了凳子上，脸色痛苦，眼神挣扎，艰难地喘着气，差点想要作罢方才的念头，却又一咬牙。
不行！他决不能再让任何人知道他天生魔种的体质！
体质暴露的代价，他再也承受不起！
·
欧阳声华从院子出来，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冷淡，眼里的幽黯却始终没化开，乍一看很呆滞，细看却坚绝而冷酷，他端着药向时雨为的居室走去。
“哟，这不是三师兄么？”极其轻蔑的语气，从身后传来。
欧阳声华脚步一顿，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微微抬眸看了来人一眼。
曹峰，时雨为的马屁虫，屡次作恶刁难他的杂碎。
欧阳声华微不可见地勾了勾唇角，冰冷的眼底露出了一丝嘲讽。
曹峰被他回头那一瞬的眼神吓得内心一紧，再细看，却发现他分明一脸呆滞，就放下了疑惑，轻蔑一笑，“三师兄，这是要干什么去啊？”
欧阳声华向来不屑理他，便回过了头，继续朝时雨为的居室走去。
“诶，你！”曹峰气急，几步走到了欧阳声华身后，抓住他的肩膀一扯，将他微微扭了过来，笑得阴狠而扭曲，“三师兄，师弟我问你话呢。”
欧阳声华被这么一扯，差点撒了手上的药水，脸色当即冷了几分。
他看了一眼正在碗里晃荡的药水，稳了稳自己的手，冷冷地扫了曹峰一眼，冷漠地开口，“我给二师兄送药，别挡路。”
曹峰却微微躬身，双手抓住了托盘，轻蔑地对欧阳声华道：“三师兄，你落水方醒，面色不佳，怎好劳动你去送药呢？再说二师兄讨厌谁，你岂不知？回屋歇着吧，这种事，交给师弟来就好！”
论辈分，曹峰虽是欧阳声华的外门师弟，他却一点也没把自己当师弟看，又因为自己今年十四岁，比他大一岁，又比他还高壮些，根本就不屑尊敬和害怕。
而且他此番本就是过来探望时雨为的，若还端了汤药去，便更加显示出他的用心和关心，定能讨得对方欢心，说不定，还能再借他一本好书来学习，以提高法力。
曹峰得意地打着算盘。
欧阳声华抬眸，深深地看了曹峰一眼，又垂眸，忽而道，“好啊！”
曹峰一愣。
欧阳声华似笑非笑，缓缓道：“这是用于去除体内寒气的药，请师弟告知二师兄，叫他莫怕药苦难咽，务必，要全部喝完，咱们才好向大师兄交差。”
他慢悠悠的声音里没带着什么感情，说的话也没什么不对——他们都知道时雨为讨厌喝药，要让他喝药，确实需要特别嘱咐。
可听他这么一说，曹峰却觉得哪里怪怪的，颇有些别扭，他的脸抽了抽，将托盘抢到手里，哼道：“这是自然，还用你说！”
欧阳声华站在原处，面无表情地目送着曹峰端着托盘去到时雨为的卧房前，敲门，而后走了进去。
他看了看天空，晴朗无云，阳光普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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