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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海之中(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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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斜的灯光把古斯特的车窗照成了橘黄色,更浅的地方又是一片粉红,就像落日的色彩。落日经常把天空变成这样,只不过地球上的人们看不到。警察局的直升机闪着红光在高楼的缝隙里穿梭,机身漆着“POLICE”,当它们在空中飞行的时候就像一个个逗号散布在光幕中。风雪的势头稍微小了一点,但符衷知道这是暂时的,就像广告屏上滚动播放的新闻不会一成不变一样,昨天是顾歧川,今天是李重岩。更大的风暴还在后头呢。

符衷坐在车里,手里拿着老式的按键手机,当他不想被电子警察追踪到的时候他就会使用这台老古董。符衷在等岳俊祁的回电,但他等了两天也没等到美国来的电话,岳俊祁就像蒸发了一样杳无音讯了。符衷反复翻着手机,他在想要不要再留一个言给她。最后他什么也没做,把手机放进了旁边的手提箱里。符衷决定再等等,也许岳俊祁现在沉默不语,过几天直接就把通行证和权限声明书寄到长安太和来了。

广告屏上投放着李重岩的正面照片,接着是警方的通缉令,现在时间局的局长摇身一变成了国际通缉犯。时间局这回真的遐迩闻名了,没准儿远在亚马逊丛林的土著人也开始问起了李重岩是谁。符衷瞟了一眼李重岩的照片,他没什么表情,他知道通缉归通缉,李重岩其实哪也没去,他还在北京好好待着。

每天早晨八点到十点就是播报新闻的时间,超模的奢侈品广告全都被挤到了后边去。现在空洞危机演化为了黑洞危机,屏幕上四处都亮着“WARNING”的红色字样,人类移民计划应运而生,这红光确实让人神经紧绷起来了。符衷看着窗外红蓝交织的湿漉漉的光线,他觉得这只不过是美丽的假象,过不了多久,整齐有序的大街就会被慌乱的人群挤满,前往移民飞船或者空天母舰的通道将会史无前例地拥挤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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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季垚,符衷想的最多的就是危机和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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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斯特停在机场外面,司机走下来为符衷打开车门,他俨然把符衷当成了符阳夏对待。符衷不太喜欢这种方式,他轻轻皱了皱眉头,没说什么话。符衷打整好外套的腰带和袖口,牵了牵小七的狗绳,然后拎着手提箱走进贴有黄色标志的玻璃门。两个警察将其拦住,例行盘查,符衷看到里面的等候席上坐着一位老人在看报纸。

一会儿之后警察就放行了,符衷牵着小七往里走去,他闻到空气中漂浮着热咖啡和热可可的香气。他在接待员的柜台上办理了手续,很快有人来问他想喝点什么,符衷要了一杯薄荷柠檬水,他喜欢喝这种简单的东西。符衷看了看时间,距离起飞还有半小时,他可以在沙发里稍微坐一会儿。

等候室不大,真正坐在这里等候的人寥寥无几,大面积的玻璃窗让气氛变成忧郁的蓝色,仿佛包裹在蓝色的气泡中。符衷想走到窗边的空位上去坐下,在那里他能看到湾流G550停在正前方,洁白的机身上刚做过清洁。当他穿过过道时,侧面忽然飞来一只纸飞机,正好扎进他怀里,掉下去了。

符衷停住脚,抬手把纸飞机接住,免得它摔到地上去。飞机是用报纸折的,那种能飞很远的折法,机翼上“北极”两个字很显眼。符衷站在原地,抬头望向四周,他想找到是哪个小孩在等候室里玩纸飞机,刚好落到了他手里。但四周静悄悄的,除了另一头的玻璃门后面有几条人影在晃动,并没有看见小孩的身影。那股咖啡的香气还漂浮着,符衷听见隐隐约约的风声。

看报纸的老人抬起头,他的孙子从门边跑进来。符衷看到老人从沙发上站起身,把报纸卷成一个筒,然后牵着他的孙子往空中通道走去。小男孩时不时回头看看符衷,再把目光落在符衷手里的纸飞机上,睁着一双大眼睛露出舍不得的表情。符衷知道这个纸飞机是谁的了,他刚想还回去,小男孩却一下扭过头,松开紧拽着老人的手,匆匆地跑进廊道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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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衷看到男孩穿着有帽子的外套,帽子下面吊着两只毛茸茸狐狸耳朵,当他跑走的时候,帽子上的狐狸耳朵就一起一落地晃动着,轻盈地消失在转角处。

这下纸飞机变成符衷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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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抬头晃了两下绳子,符衷才牵着它走到窗边的空位上坐下。柠檬水被递上来了,符衷没喝,把杯子和手提箱放在一边,研究起纸飞机来。他把飞机端在手里,比划了两下,不用出手他就知道这飞机肯定能飞上50米。符衷盯着两边利落的机翼看了一会儿,报纸上密密麻麻的字他根本没看进去。符衷觉得机翼太空了一点,得写点什么才行。他在桌上的方盒子里找到一支凤凰牌的油墨笔,拔掉笔盖,开始在机翼上写起字来。

符衷不想搞很复杂的东西,就像他只喝简单的柠檬水一样,他在左边写上“符衷”,右边写上“季垚”,各画了半颗心,合起来就是一个整体。他写完后把油墨笔放回去,轻轻吹干纸上的墨水,他闻到并不刺鼻的墨水味。符衷的心情忽然又变好了,他给纸飞机拍了一张照片。符衷想发一条微博,但他忍住了,因为季垚在某种程度上是个公众人物,放出去影响不好。

他点开了季垚的微博,界面上最后一条微博还是去年十月份的,配的照片是他的那副眼镜,眼睛是符衷帮他配好的。符衷算了算时间,将近半年的时间究竟发生的多少事。他觉得今年和去年之间横插了一百年,时间的拉伸感和隐形的断层让他不禁怀疑起周遭一切的真实性。

几分钟后他就登机了,符衷把纸飞机装进皮箱,牵着小七穿过廊道走进机舱里。机长亲切地与他握手,并询问了符阳夏的近况。小七晃着尾巴在地毯上转了几圈,然后抬起前爪扒在舷窗上往外看。符衷发现小七很喜欢看雪,它能一连好几小时都待在玻璃窗前一动不动地看着雪落下来。

符衷再次见到了白逐,他走出停机库的时候看到远处的山像一面屏障挡在他面前。大兴安岭的山没有变过,雪盖满山头,天空冷漠地低垂在长满山毛榉的山脊上,矮矮的树丛疏疏落落地散布在悬崖下方。紧挨着山麓的幽谷本该开满簇生的雏菊,此时泛着淡淡的紫色,寒冬在灌木丛中哭泣,满目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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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雪很恼人对吧?”白逐说。

“等真的到了暑气蒸人的夏天的时候,我们又会无比想念这大雪了。”符衷站在公馆的一条半开放式廊道里,冷冽的空气扑在他的脸颊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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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逐换了一套火烈鸟的首饰,纯正的红宝石让苍白的积雪不再显得羸弱病态,仿佛将宝石丢出去,它立刻就能在雪里燃烧起来。距离上一次见到白逐只过去了不久,但符衷却觉得白逐一下子老去了很多。她的眼睛有种掩盖不住的疲倦,就像患有失眠的人,接连好几年都在为未来的健康担忧。

符衷知道这位白夫人也开始在忧心一些事情了,很可能他们忧虑的就是同一件事。符衷觉得自己来对了时候,这场雪带给他的可不只有凄凉。

“我没想到你会来找我。”白逐接着说下去,她离符衷一步的距离,脖子上围着银狐皮,毕竟廊道一侧直通风雪,寒冷能把人的骨头冻硬。她沿着栏杆走了几步,把手抄进外套的衣兜里,一次都没去看过身边的年轻人:“我以为你早就对我恨之入骨了。”

符衷的手一直放在衣袋里,手腕上挂着皮绳,小七一直想往栏杆那边跑,但每次都被绳子勒住。符衷看了白逐一眼,说:“我来找你不是为了那件事。”

小七突然朝着栏杆外的花园吠了两声,静谧的空气嗡地一下就震开去,枯树上飞起了几只圆滚滚的鸫鸟,喳喳地叫着飞走了。符衷弯腰给小七卸掉了狗绳,小七立刻甩着尾巴从台阶上跳了下去,钻进树木丛生的花园里。羽毛灰扑扑的猫头鹰站在隐在雾中的水淋淋的冷杉枝桠上,鼓翼飞了起来。

“你是说删掉记忆那件事吗?”白逐停顿了一下,转了一个话锋,“你的记忆都恢复完整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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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删掉的记忆已经重新回到我的脑子里了,虽然缺少了一小部分,但问题不大,重要的东西都还在。”符衷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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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逐点点头:“哦。如果现在道歉还来得及的话,那我先向你道歉。不过我并没有打算真的要把你怎么样,我连卡尔伯主机里的备份都顺便销毁了,我这里可没有你的丝毫把柄。那些记忆还是独属于你的,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一份珍贵的礼物。”

“那请你向齐明利教授转达我的歉意,如果不是这么一个小误会,他也不至于被我铐在柱子上动弹不得了。我十分敬佩齐明利教授的科学献身精神,他的‘同源互通假说’和‘异界桥梁效应’让我受益匪浅,我至今还在仔细研究他发表在《自然》杂志上的论文。”

白逐笑了笑:“你今天来找我恐怕不单是想来道歉的吧?”

符衷听到雪地里传来狗吠,那是小七兴奋的叫声,它真的很喜欢雪,也许它从小就是在雪里长大的。符衷站在栏杆前看了会儿站在枝桠上昏昏欲睡的猫头鹰,等一只鸫鸟从房檐上飞过去之后才说:“过来道歉是应该的,毕竟齐教授被我揍得不轻。另外我想找夫人问些问题,我有好些问题没有弄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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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尽量回答的。”

栏杆和墙面只有一条过道的距离,刚被佣工擦拭过的玻璃墙晶亮亮地反射着灯光,符衷的身影就像一幅挂画那样倒映在玻璃上。透过玻璃能看到里面的家具摆设,每一样东西都打整得干净、整洁,细纹樱桃木壁板上镶着几幅画,蓝色颜料堆成的云彩连接着原野,一望无际的绿茵上开满了紫色的鸢尾花。符衷闻到无处不在的松木清香,湿淋淋的香味像是从遥远的树林中传来。符衷想起了季垚身上的鼠尾草香,是一种植物的芬芳气味,来自于山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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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在星河诞生之前,时间局用的人工智能是不是‘卡尔伯’?”

“你现在也知道了?哦,你本就应该知道的。我猜你应该是在‘回溯计划’里的发现这一点的吧?”

符衷知道白逐是给了他肯定的回答,他心里堵塞的一条河道就在此时被打通了,他把戴着黑手套的手抽出来,说:“是季垚告诉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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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符衷嘴里听到自己儿子的名字,白逐还有点不习惯。她还没完全接受符衷和季垚的新关系,因为这总是让她想起符阳夏,继而就想起几十年前的旧事,这些旧事令她十分不愉快。白逐抬起眼睛看符衷,她眼尾的皱纹不可否认地加深了许多,让她看起来愈发严厉。符衷对白逐的一对长眉印象很深,因为这对长眉他也在季垚脸上见过。季垚的眉尾像飞燕的翅膀,天然一段风骚,全在眉梢。

符衷没见过季宋临,他觉得季垚的神态继承自母亲,他的相貌应该很像父亲。当符衷想到自己是被季宋临救起来的之后,他忽然觉得自己是幸运的,他一下子就把季垚的父母见完了。符衷总想在白逐面前好好表现,他今天特意换了一身好衣服,下机前还专门去照过镜子整理发型。

“是的,卡尔伯是上一代的人工智能。你知道‘卡尔伯’是什么意思吗?它的意思是‘北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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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我们已经看不到北极星了。”

“星河、卡尔伯,不也代表了人们对星空的向往吗?银河总会再次出现的,就像太阳会升起。天总是会亮的,不管是白天还是夜晚。”

符衷看到黑糊糊的天幕,这黑暗已经让人类跋涉了三十年,他不知道接下来还有多少个三十年在等着他们。

白逐看到符衷右耳的耳钉,她的目光在那枚耳钉上停留了一瞬,接着就转开了:“你被撤回来的时候,季垚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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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他在北极冰海下面的海底基地里。我不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因为当时我被锁在了冷冻舱里。”

“那你是怎么听他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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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给我留了录音。”

白逐转过脸去,在一根柱子前站住脚。符衷搭着手,看阴郁的天空洒下毫无生机可言的寂静,寂静中则是浓重的、如黑岩似的黑暗。眼前的黑暗并不足以消灭符衷脑中的一片光明,在季垚回到他的记忆里时,阿里斯托芬也住了进去。符衷继续说:“海底基地是‘方舟计划’的遗物。‘方舟计划’是我闻所未闻的一个名字,我承认自己见识浅薄,所以想来问问夫人。”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白逐笑起来,她是听到“方舟计划”才笑的,充满了令人心酸的绝望感,“我就知道,该来的总会来的。没有什么东西会被永久地藏住,以前是,现在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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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衷沉默不语,他等着白逐“尽量回答”。符衷看了看白逐的侧脸,他比白逐高很多,只能看到她眉骨下的眼窝,此刻堆叠起了不少深深的皱纹。

同样在长长的沉默之后,白逐才开口:“‘回溯计划’是‘方舟计划’的翻版,这么一说你也许就知道了。具体的细节你不要知道得太明白,你也没法弄明白,因为你们跟我们差得太多了。而且有些东西本就不应该让更多的人知道,等我们全都入了土,那些坏东西也就随之消失了。”

“在‘回溯计划’执行任务的时候,我就觉得发生的事情过于巧合。我怀疑有人比我们更早得到达那里,原来不是错觉,而是确有其事。”

“你们应该早点想明白的。”

“只不过要一直不停地验证罢了,在最后一个假设被证明出来之前,一切都还是不成立的。不过我觉得薛定谔的盒子就要在此时被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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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逐笑了笑,问起其他的事情:“季宋临还活着对吧?”

符衷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嗯,他还活着,至少季垚是这么说的。我就是被他救起来的,他见过我,但我从未见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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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逐转过回廊:“其实你一开始就知道季宋临这个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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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很早。但也仅局限于听过这个名字而已,有些关于他的事情还是季垚亲口告诉我的。季垚很想找到他的父亲,现在看来他们团聚了。”

白逐大概知道他们俩是在什么时候互相看上的了,这时候白逐才觉得自己已经离季垚很远很远了,而随着自己的远去,有人站在了他的身边。白逐记不清上次和季垚通话是在什么时候,可能是在火车上,季垚给她打了一个电话,但白逐接起后就直接挂断了。白逐忽然觉得自己就是个陌生人,她似乎没有什么立场再去过问季垚或者符衷的事,她早就从季垚的生命中淡出,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无关人等。

冷杉飒飒地抖动着,大雪带来的雾气久久地缭绕在俯瞰着山涧的锯齿形的山峰上,峭壁和悬崖则显得极其孤独,一直漂浮在波浪似的雾霭之中。如果是在晴天——白逐不禁想象着以前见过的画面——轻盈的、蔚蓝的苍穹在山顶熠熠闪光,连绵不断的山野分外苍翠,裹挟着松香的微风同样令人陶醉。

她忽然明白过来,自己阻止不了任何东西任何人,蔚蓝的天空会消失不见,谁和谁又注定会在一起。年岁增长未必就适合当年轻人的导师,因为所得往往不及所失。白逐在那短短的几十秒钟时间里又想明白了一件事情,这让她的心情忽然轻松起来,但那几十秒其实仅仅只够让猫头鹰张开翅膀而已。

符衷打断了白逐的遐想:“我知道季先生是被谋害的,我也知道谋害他的是哪些人。夫人您也应该能准确地说出他们的名字对不对?”

白逐看着他:“我当然知道他是被谋害的,他一去可就没有回来,就像去打法西斯的男人们一样。不过我希望你听到的谋害者名单中没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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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没有,夫人,您怎么会谋害自己的丈夫。”符衷朝回廊的转角处走去,“我只是有点奇怪,您明知道哪些人谋杀了季先生,却仍然能和他们友好相处呢?比如我的父亲符阳夏,比如顾歧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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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你确实什么都知道了,那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我不爱季宋临,可能以前爱过,但现在跟以前可不一样了。有个词怎么说的来着?今非昔比。北冥门内的几个家族之间都有各自的恩怨,和平相处只不过是为了利益最大化而已。你以后也会遭遇这样那样的事情,谁把你的兄弟姐妹杀了,谁又把你喜欢的人抢走了,诸如此类。但你得忍着,为了利益,一切都得忍着。忍到后来你就会发现,其实你已经无坚不摧了。”

符衷没有认同白逐的话:“绥靖政策救不了任何人。我不会忍着,有谁碰了我的人,我会把他的手指剁掉;有谁动了我的钱,我会把钱抢回来之后再把他的财产也据为己有;有谁伤害了我的亲人,我会让他一个人照全家福。我们应当出击,应当被忌惮尊敬,而不是一味地忍让。”

白逐听见符衷的一席话,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推开门走进公馆的厅堂中。符衷从白逐的眼神就能看出来她确实不爱季宋临,高兴可以装,愤怒可以装,失望可以装,唯独爱是装不出来。符衷忽然理解了季垚和母亲为何如此疏离,他在这时想到了季垚从反恐战场撤下来后在成都医疗中心接受治疗的那段时间,除了自己没有人去探望过他,包括他的战友。

但符衷并不知道季垚的那些战友已经在战争结束前一个接一个全部死去了,他们没能活到最后,没能亲手接过绶带和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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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衷只知道季垚的孤独。当他一想起季垚躺在病床上紧拽着自己的手的那一秒,心脏就跟着绞痛起来。谁能把他带出孤独的泥潭?

他们穿过一条过道,暖烘烘的热气让符衷冰冷的脸颊得到疏解,刚才在外面吹了一会儿寒风,倒让他比之前又清醒了不少。白逐径直往里走去,过道另一头就是公馆大厅,此时竟烧起了壁炉。符衷闻到火焰的味道,还有随着火星迸发出来的松针、榛枝的香气。符衷注意到过道右边的那堵墙上挂着一幅画,与对面墙上的乌拉圭壁毯构成了过道中仅有的装饰。画是真迹,真迹和仿制品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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