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满高楼(1/2)
周四,符衷做完日常训练后去冲了澡,坐在阳台旁的小桌上吃早饭,把报纸摊在旁边。他往外面看了看,公路上车流很大,每天早上就要这么堵一下。不过这些车子里的人多半是捏着船票赶去乘坐移民飞船的,《人类移民计划(中国区)联合公报》已经由中央政府正式发布了,人类一步跨进了星际移民的新时代里。
上一个联合公报还是三十多年前的《‘蛛网’行动联合公报》,现在看着满屏幕的“WARNING”,让人觉得太阳在这三十年里整整公转了三十圈。
符衷一边吃着刚烙好的薄饼,他在饼皮上打了两个鸡蛋,再切了一点胡萝卜和土豆和在里面。碟形的音响放在荧幕墙前面,此时低低地放着《柠檬树》。
他看着远处的公路上动弹不得的车辆,不紧不慢地把饼卷好,然后切成小段。符衷将炒好的核桃磨碎,洒在酸奶上,拌了一小碗。报纸上的标题在这段时间就没什么变化,符衷晚上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就能想到明天的报纸要报道什么新闻。他挑了几个重要的板块看,在最下边看到一张照片。
符衷刚舀了一勺酸奶,看到照片后又把勺子放下了。他揭起报纸,放在面前好让自己看得清楚点。符衷看到照片下方写着“北极科考队捕获世界上第一条沧龙类爬行动物活体标本”,照片里站着一排穿潜水服的人,都面像镜头。他们后面放着一条用绳子束缚起来的怪异生物,看起来刚刚才从捕鲸船上卸下来。
沧龙类早在白垩纪就灭绝了,现在居然出现在北极,而且还被人类捕捞上来了。符衷盯着那张照片看,将近十米长的爬行动物被结实的钢麻绳捆缚在甲板上,另一头还连着捕鲸船上的吊机。那个大东西趴在一排人后面,看起来奄奄一息。照片上的人脸上都没有笑容,他们并不觉得这是什么胜利。
这条不幸的苍龙肯定不是所谓的史前动物遗留,看它的样子就知道,它肯定是掉进了什么通道里,然后被送到科考队面前去了。符衷捻着报纸边,他看到沧龙的捕获地点是在罗蒙诺索夫海岭。符衷很熟悉这个地方,这里就是北极时间乱流的产生地。符衷这下终于理解照片上的科考队员们为什么没有笑容了,要是他本人遇上这种事,他也笑不出来。
这意味着北极海底的时空波动越来越强烈,大型的扭曲空间正在形成。海底空洞与上空的黑洞多半是双生黑洞,它们正在长大,打算把地球从内至外地掏空、击碎、彻底消灭。
这张照片更加坚定了符衷心里的猜想,他侧过身子,从旁边摆着一只黄铜梅花鹿的木柜上拿起一本薄薄的杂志,封面上写着“Nature ”。这本杂志不是最新的,符衷找到自己做了记号的那一页,摊开来之后就看到了齐明利教授和奎安·艾比尔教授的照片。这是“同源互通假说”和“异界桥梁效应”被第一次提出时的论文原文,符衷反复阅读了十几遍,他得把这篇论文完全弄明白。
他在心里考量着要怎么把论文里提到的原理应用到现实中去,他得要做点什么大事情了。符衷在那时想到了末日。末日真的来临了,他生在了一个好时代。符衷平静地放下报纸,看了眼公路上连绵不绝的光带,低下头把剩下的早餐解决掉。
符衷等到广告屏上的新闻结束,公路上的光带也消失之后,才关闭电脑,带上小七开车出了门,他专门避开了拥挤的高峰时期。符衷换了一身普通的工作服,特意去时间局那里绕了一圈,把车子停在离时间局大门五十米的马路对面。他问快餐亭里的服务员要了一杯纯果汁、大瓶纯牛奶、一份干炒鸡肉和花生米。符衷知道这些东西从快餐亭里递出来之前至少需要三分钟,他可以在车里坐着好好看看时间局的大门了。
时间局的大门全年都敞开着,里头空旷的广场让它看起来像港口里停放集装箱的地方。不过今天的广场可不空旷了,克洛诺斯雕像被清除干净了雪,他脚下的黑晶石座前方停着几辆白色的七座车。符衷从七座车的车身标识就能看出来那是中央特派督查组的座驾,国务院的人已经对时间局展开了实地督查。
但时间局并不会因此就倒掉,查归查,头顶上的空洞还得仰仗时间局去处理,何况“回溯计划”还没结束。符衷心里很明白,他知道眼下最要命的事情是什么,在末日的阴影笼罩下,其他的事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雪花飒飒地落,下一阵停一阵,仿佛明天就要放晴了。快餐亭的招牌亮着紫灯,符衷看到那些落下来的雪都泛着亮晶晶的紫光。
昨天李重岩召开时间局北京总局的新闻发布会,这是他在受到指控之后第一次在各大媒体的镜头前公开亮相,时间局的门被开着车来抢新闻的电视台挤得水泄不通,直播观看量累计超过20亿人次。
李重岩在发布会提到红河会对他的指控是“空穴来风”,他希望“‘红河会’组织立刻受到严厉制裁”。李重岩首先在发布会上阐明了自己的清白之身,然后再就黑洞危机和“回溯计划”的问题进行了解答。发布会结束之后他就被警方拘捕,接受调查,但保留局长职位。
但是新闻发布会之后的网络舆论风向却大不相同,多数网友居然对李重岩的身体健康状况展开了讨论,他们认为李重岩重病缠身的证据是发布会上他面色苍白、身形消瘦、坐立都有助理搀扶。符衷不知道这些东西有什么讨论的价值,李重岩有没有病他不知道,就算有,也只会被当作谣言处理,辟谣专家明天就大驾光临了。
符衷点好的快餐终于递出来了,还是热气腾腾的。他喝了一口果汁,然后把纯牛奶和装着鸡肉的饭盒子放在后座。小七闻到食物的香味就开始摇尾巴,符衷笑着揉了揉它的耳朵,没说话。小七没去扒拉食盒,如果符衷没同意,它是不会去动那些美味的鸡肉的。
督查组的车还停在那里,看那个架势,应该是长久地入驻时间局了。符衷没打算从正大门直接开进去,他在前一个路口右转,绕到南二门。南二门的岗亭亮着灯,符衷停车后降下车窗,把上岗证和通行证递了出去。岗亭里的守卫问了几句话,符衷按了指纹之后,黑白相间的金属铁管就升起来了。
上岗证和通行证是他前不久刚通过五爷搞到的,在时间局的标本储藏仓库里谋求到了一个养护员的临时工岗位,中午上岗,五小时后下岗。没什么钱拿,但符衷并不是为了钱才来的。他把车开进停车库放好,拿起旁边的黑色工作帽戴上,把装鸡肉的饭盒、闪闪发亮的狗食盆拎在手里,领着小七乘员工电梯到仓库里去。
现在还没到符衷上班的时间,他提前一小时来了。符衷把小七领到员工休息室里,将鸡肉和食盆放在高点的柜子上。他给小七拴上绳子并穿戴好特制的防护服,然后牵着它走入标本储藏库。小七一进去就很兴奋,大概里面有它熟悉的老朋友的味道。
仓库中间分布着单件标本储藏室,符衷沿着路上的指示牌往里走去。他在路上遇到正在巡最后一趟逻的上一班养护员,他们愉快地交接了任务,于是符衷就把储藏室的进入权拿到了。他进入其中一间房,台面上只摆了一个大型的玻璃罩子,里面趴卧着一条海生爬行动物。
符衷从衣兜里摸出一张剪下来的报纸图片,就是那张捕获沧龙活体的照片。他拿玻璃罩子里的大家伙和照片上的巨兽比较了一番,他就知道两者是同一类东西。小七扯着牵引绳要往里走,它凑近了玻璃罩,抬起穿着防护服的前爪扒在上面,一直绕着稍高的台面兜圈子。
小七的表现让符衷确定了这条标本沧龙的来历,但他没有像照片上的那些科考队员一样愁眉苦脸,他微微笑起来,把剪下来的报纸放回衣袋里。符衷去一边的电脑上检查玻璃罩参数,他按照仓库管理员事先给他的手册进行操作。小七蹲在沧龙前面,它戴着金属的口笼子,不能张嘴,否则它一定会在这时吠两声。
玻璃罩下面摆着一个立式架子,上面钉着的纸写明了这条沧龙捕捉的地点和时间,以及捕捉项目负责人。符衷看到第一个负责人是季垚,第二个负责人是杨奇华。又看到老熟人了,符衷置身于这种氛围中,觉得自己从未离开“回溯计划”。他盯着季垚的名字看了很久,忍不住伸手抚摸它。
符衷用两小时完成了所有标本储藏室的检查和维护工作,然后回到员工休息室里吃午饭。小七一直跟着他巡逻,它是个得力助手。符衷觉得报纸上没有登出有关这些巨大数量的标本的消息,多半是因为它们被极好地保护起来了。
给小七用鸡肉、花生米和牛奶拌了狗食,符衷去小食堂里打了一点菜。中餐咸得有点过头,难吃得要命,让他不得不喝了几大杯水。休息室里就他一个人,符衷也不知道仓库管理员在哪里。他利用下一次巡逻前空余的一小时在雪地里训练小七,小七很喜欢在雪里打滚,或者用鼻子拱雪。
下午五点,符衷下班。在执行部待得太久了,他还有点不习惯这个作息,以前他要夜训,往往晚上十点才能到家。符衷开车驶出南二门的时候,他没调转方向往东正门开,他得尽量避开内部调查科的视线。虽然没人跟踪他,但符衷觉得警惕点总比麻痹大意好。符衷在路上想着以前有夜训的日子,准确地说,他想起了有季垚在的日子。没有的季垚的日子在符衷这里没有什么记忆的价值。
他没回家,沿着金桐东路一直开到滨江公园,把车停在江边步道旁的露天停车位上,挨着一棵光秃秃的银杏树。符衷坐在车里喝他新买的一杯稀酸奶,那顿盐分超标的中午饭让他浑身难受。他选的这个停车位刚好能看见滨江公园的西侧门,目光越过一道以垂柳、山毛榉、日本花柏组成的林障,就能看到时间局指挥部大楼的尖顶。此时,几架漆着白色徽章的直升机正在楼顶平台上降落。
符衷将车子熄火,解开安全带,但没有打开车门。他一直坐在驾驶座上,拿起副驾驶位置上横放的几卷图纸,抽掉皮筋后把图纸展开来。
那是他当年设计的滨江公园原图纸,符衷手里展开的这幅就正好是西侧门节点的透视图,图上最醒目就是那座闻名遐迩的尖顶。那些垂柳和山毛榉都长大了,林下种满了连钱草和玉簪花,一到夏天就馥郁袭人、郁郁葱葱,江水从长满了美人蕉与芦苇的河滩旁流过,一直消失在两岸的楼房中。
他仔细研究了会儿图纸,这些图纸都是复印件,原件一直被他锁在书柜下面的抽屉里。符衷再摊开了总平面图,用铅笔圈出西侧门后面的一大片梯形绿地,然后在中间位置画了一个不规则多边形。他用笔尖点着纸面,发出笃笃的声响,目光在江对面的南洋杉的树冠顶端流连。
这块绿地上得添点什么东西,就像季垚曾经对他说的那样。符衷当初画图纸的时候,他设计了多个建筑都不满意,最后什么也没添,最后投标的时候居然中了。符衷一直觉得那块绿地缺了一些什么,每当他走到那里的时候,总要不自觉地加快脚步匆匆离开,仿佛心有愧疚。他常为此耿耿于怀。
不过他现在知道该在绿地上添什么东西了。
符衷又画了十多页的建筑速写,期间他牵着小七在公园里逛了一圈,这回他终于没有再满怀愧疚地匆匆离开那大片的草坪。符衷收好纸笔准备回家的时候,他在公园里秋天时最吸引人的那条梧桐路上遇到了许多对情侣,大概这也是末日笼罩下不可多得的浪漫了。符衷牵着一只狗从这些人中间穿过,他尽量不去看身边那些甜蜜的风景,但他能闻到冰冷的空气中漂浮着糖果的味道。
一想到就是自己为这些情侣们创造了一条供他们抒发浪漫情怀的梧桐大道,而自己就亲自走在这条路上,符衷就觉得自己仿佛一个造物主。当一想到自己的情人正远在光年之外,那种退退涨涨的空虚和失落感就瞬间把他吞没了。符衷做了无数人的造物主,季垚又做了符衷一个人的造物主,但时间把他们隔开得太远了。
符衷绕回到西侧门,这里僻静,没什么人。他停住脚步,看着江对岸萧瑟的芦苇,和倒映在冰冻的江面上的星点灯光。周围更多的是黑暗,光线衬托了这种黑暗。符衷搓着手,一想到季垚不在身边,他就气得直跺脚。符衷狠狠吸气,冷空气一进入鼻腔,冻得他鼻尖生疼,眼眶忽得一下就湿掉了。
路过的老太太看到长得又高又帅的小伙子孤零零地站在公园门前一边跺脚一边抹眼泪,想说些什么,但符衷已经牵着小七急急忙忙地走开了。符衷一边朝停车的那棵银杏树走去,一边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掉下来,但越忍越忍不住,最后泪珠子一颗接一颗往下掉。他想狠心把季垚从脑子里赶走,但他做不到,十年的暗恋和爱已经让季垚成为了他灵魂的一部分,而把灵魂挖走是不可能的。
他忽然不想回家,也不想去任何地方。长安太和那里不过是他的房子,那不叫家。他知道还要等很长一段时间才能见到季垚,但等待让他始终心神不宁,仿佛心没有了归处,一直在漂泊,居无定所。
符衷突然想起季垚曾从后面抱住他,脸贴在他背上,说:“就像一个家一样,你爱我,我也爱你。”
那时候他多温柔。
符衷趴在方向盘上睡着了,他在梦里看到了落日和月光。他是被手机的嘟声吵醒的,从臂弯里抬起头来时,他的额头上留着几条红印子。符衷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看过时间才发觉半小时已经过去了,现在是晚上十点。符衷把头发抹到脑后去,从背包里摸出响个不停的按键手机,看了看来电人,接通了。
“小七,是我。”
“嗯。你终于回电话了。”符衷说,他靠在椅背上,抬手揉了揉被压得酸痛的眼球,衣袖上还留着没干的泪渍。
岳俊祁没什么客套话:“留言我听到了,但忘了回,你看我这个坏记性。东西已经邮寄到你的地址那里了,其他的相关资料我会在电脑上传给你。”
符衷听着手机,低下头,捂着眼睛。他默然了一会儿,说:“谢谢你。”
“不用谢。信件袋里的文件一定要好好保存,那上面可是我花了不少工夫才弄来的公章,你可不能让这一切心血都付之东流了。”
“当然不会,我会好好利用它们的,我知道该怎么做。”符衷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他只是觉得很累。
岳俊祁安静了几秒钟,但从她那边嗡嗡的声音可以猜出她此时正在拥挤的城市主干道上。没准儿她正开着车出去跑任务,在无聊地等着道路疏通的空当抽出时间来给符衷通个电话。旁边的座位上放着刚从快餐店里买来的三明治和可乐,而且那家快餐店的门前很可能挂着“自从经济大萧条以来,本店全年无休”的吹嘘性招牌。
“我也要去跟队去北极了。”岳俊祁接下去说,“华盛顿时间局安排的专家组,我也是其中之一。”
符衷笑了笑:“人多力量大。”
岳俊祁又不说话了,她似乎在酝酿着什么。符衷听她那边嗡嗡声稍微小了点,然后她说:“三叠没在纽约了,他被转送到了华盛顿,哪所医院我也不知道,过几天大使馆就安排专机护送他回中国。他的枪伤很严重,据说一颗子弹打到脖子,一颗打碎了脾脏,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杀手是奔着取他命去的。”
“三叠招惹了什么人?他之前得罪过谁吗?”
“我不知道,至少我听说的是没有的。有些屁事就是这么莫名其妙地发生了,谁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不过这事是赏金猎人干的,我从黑网上看到了有人出高价雇杀手去执行一项代号为‘FOX’的任务,我其他又查到了些这样那样的小东西,估摸着这个‘FOX’就是代指枪击联合国高级官员。我已经把这事捅到美国警方那里去了,随便他们怎么搞吧,他妈的。赏金猎人只要任务没成功,肯定就被雇主杀掉了,这还用说吗?”
“这个雇主有什么狐狸尾巴吗?”
“没有,他隐藏得很好。”
“嗯。赏金多少?”
“1000万美元,出任务前就支付给了赏金猎人一半。”
符衷眨了眨眼睛:“这可真是笔大买卖。”
岳俊祁说:“剩下的500万就没有着落了,还是好好地待在雇主的腰包里。”
“确实,不过雇主也该为杀人任务没成功而苦恼很久了。三叠现在还活着,肯定对某些人来说极具威胁。这些人到底是谁呢?我们得想想。”
“这个问题可把我给难住了。我对三叠的了解又不多,直到现在我都还觉得三叠遇刺是洋葱新闻,可谁知道他的大名已经登在《纽约时报》上了呢?”
两人都不说话了,符衷听到岳俊祁那边传来激烈的汽车喇叭声,岳俊祁低声骂了一句“去你妈的狗屎交通”。符衷没去理她的咒骂,符衷在沉默中思考这其中的种种关系,他得想想究竟是谁对三叠抱有如此大的恶意,或者说对他的和平大使身份和即将到来的联合国高级别会议充满忌惮。
符衷把手撑在方向盘上,回头看了一眼安静地蹲在后面看雪的小七,重新坐回驾驶座上,准备启动车子:“三叠即将参加的那个什么会议也因此推迟了对吧?”
“联合国建设和维持和平高级别会议。”岳俊祁补充了符衷的话,“是的,多名高级官员都在枪击案中受伤,会议无限推迟,谁知道要推到什么时候,说不定今年的会议就直接取消了。如果要再次召开的话可能也不会在纽约,那杀手还没找到呢。看来这次会议是遥遥无期了。”
“我觉得雇主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什么?”
“雇主的目的只是想推迟这个什么高级别会议——对不起它的名称实在太长了——三叠没死也重伤,至少他不能再站在台上发言了。这就是雇主的目的,只要会议无限推迟,和平大使不出声,他就能赶在之前把自己想办的事都给办了。”
岳俊祁认同了符衷的看法,说:“那这个雇主一定做了什么破坏和平的事情,而三叠手里有他的把柄,于是他迫不及待地想把人灭口。”
符衷看着车窗前走过去几个行人,夜色已深,滨江公园越来越冷清。在黄色的路灯照耀下,银杏树的影子在雪地里被拉得细细长长。雪终于停住了,符衷没再听见恼人的风声。这个夜晚显得尤其安宁而寂静,仿佛黑洞危机已经远去了,大地上的积雪明天就会化开,迎接人们的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我们为什么在这里操心着警方的事情呢?”岳俊祁忽然说,“皇帝不急太监急,我们明明只是时间局里的人而已。”
“但三叠也是我们的朋友。”符衷发动车子,他准备离开这儿了,“我会注意三叠的,我一定要把那个混蛋雇主揪出来。”
“听起来你好像心中已经有人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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