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好烦（1/2）

长安凛给长安远送了一对白瓷兔子。

说是一对儿其实也不大准确, 他是送了长安远两只形态迥异, 功能也全然不同的瓷兔子。

一只趴窝, 蜷缩成一团，眯眼似在睡觉的垂耳兔；一只站立，举着前爪, 瞪眼像在探查什么的立耳兔。

他这两只兔子做的十分精巧。白瓷上点着两只溜圆的丹红亮眼；双耳外侧上了绯色；鼻孔椭圆, 精致可爱；鼻下的三瓣嘴尤为精妙，唇中染了茜色，嘬在一起, 又自中间分开，惟妙惟俏。捧在手中憨态可掬, 由细节之处可见其用心。

长安远掌心轻捧着两只小瓷兔，怔怔愣着，目不转睛地盯着不放, 一时之间像是失了语，静止的样子似乎是连呼吸都停滞了一般。

“这只趴着的呢, 就给你当个笔山。”长安凛自顾自地解释道, “我计算过背部弧度，这个姿势放笔刚刚好。你平日几乎不在书房, 屋里统共也就放了那么几支笔，基本都是做批注的小楷笔。这兔子趴着的弧度，放你屋中的哪支笔都很合适, 绝对不会滚下来。至于这只站着的……”

长安凛扶了下额, 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讪笑一声，不好意思道：“我原是想给你做个配饰……”他从长安远手中拿起站立的瓷兔，递到长安远眼前，让他与自己同看，“我想着男子配饰大都是挂在腰间的，便将这只做的比笔山那只大些。你看我连这耳朵上的孔都给穿好了，然而后来一想又觉得不太对。你好歹是忠勇世子，日常出行都带佩剑，就算不挂佩剑，以你的身份，腰间的挂饰也不能太寒碜了。谦谦公子，温润如玉，要美玉才能配你，我这弄个瓷兔子给你挂，怎么想都怎么和你不搭。为避免你出门被笑话，最后只好又放弃了穿绳的想法……”

他思索了一下，将兔子放在书桌上立着，端详一番，接着又道：“索性你床边的柜子是空的。你就把它放在柜子角，像这样立着。虽然这兔子和你那厢房不太搭，但它也不大，不至于会破坏你房里常年整洁的风格，还能因此而稍微增加点趣味。再者你只要一睁眼，就瞧见它，瞧见它了呢——”

他眯眼一笑，又将兔子放回了长安远伸着的手掌心，继续道：“你就能有个明朗的好心情了。”

长安远还愣着神，闻言轻轻转过眼，直勾勾地对上了长安凛笑意盈盈的面孔。

长安凛在长安远略显呆滞的目光挺了挺胸，做出一副洋洋得意以求表扬的姿态，端像只兀自开屏的孔雀，勤等着旁人予他夸赞。

忽而又像想起什么一般，从雕花的木质礼盒中取出自己写了几遍的纸卷，拿在手中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犹豫着还是塞进了长安远手掌心。而后抬目扬眉，展露了一个明朗的笑。

他笑的过分灿烂。漆黑的瞳孔大而有神，倒映着窗外逐渐刺眼的光辉，明亮的一下晃了长安远的眼。

长安远赶忙低下头，展开纸卷以作自己错乱了一瞬的掩饰。

那纸条上的字不太好看，横不平竖不直，撇捺却飞扬得过了些头。执笔之人应是个初学者，控制不了颤抖的手，所以费了半天劲儿才写出这么几个勉强能看的字。

上面歪歪扭扭写着：“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长安远的心猛然一顿。继而不受控制般的开始了毫无规律的狂跳。心跳的鼓噪声如雷贯耳，响声震的长安远一惊，下意识的仓惶向后退了一步。

他像是害怕长安凛会听到他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海内存知己……知己……

长安远在心中反复琢磨着这两个字。每多琢磨一遍，心跳便会跳得更重一些。

知己二字如同鼓锤，重若千金得敲打着他。

长安远觉得自己有点莫名其妙。不过只是收到了两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白瓷兔子，不过是纸条上轻飘飘的“知己”二字，怎么就激动的连心跳都要控制不住，悸动的仿佛心都要从胸口蹦出来了呢？

他觉得这两只兔子大概是有灵魂。神不知鬼不觉地脱了壳，溜进他胸口，精力旺盛的在他心中乱跳，边跳边拿着那根名为“知己”的鼓锤敲打自己。

他眨了眨眼，轻按了下自己躁动不安的胸口，长舒一口气，强行拉回自己的神智，假作镇定，喃喃地开口道了谢：“我……感谢阿凛不忘惦念我。我会好生珍惜这份情意满满的礼物的。”

他谢得有点干巴巴，像极了他此时木讷的样子。继而又问道：“所以阿凛这阵忙得不见人影，便是去做这瓷兔了？”他用目光瞟过还在角落里摞着的盒子，笑道，“那些，也都是兔子？”

等着求表扬的长安凛：“……”

“你重点错了长安远。”长安凛泄了气，“我在这里等了半天，就等你夸我一句心灵手巧。求这么四个字怎么这么难呢？我这小兔子做的不精致可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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