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泣好烦(1/2)
长安凛的眼泪因这怀抱决了堤, 心底的委屈一下爆发出来, 情绪失控得像是开闸泄洪, 刹都刹不住。
长安远顿时被吓得手足无措,他原以为拥抱能带给长安凛些许安慰,不想竟然弄巧成拙, 非但没怎么缓解长安凛的焦虑, 反而越安慰他越来劲儿,原本小声的抽泣转眼就变成了嚎啕大哭。
他从未实打实的哄过一个人,这一下可真是要人头痛欲裂了。
长安远垂眸看了看怀中颤抖着的身躯, 轻声叹了口满是无可奈何的气,他对怀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少年完全没有脾气, 只好任由他哭湿了自己的肩头。
“唔……阿凛……你,你……”长安远犹豫着张口,想要劝说长安凛的停止哭泣。然而几次三番的尝试都无法将言语组织清楚, 于是只能再次叹了口气,无奈地说, “哎……你还是, 嗯,想哭就哭吧想怎么哭就怎么哭好了……”
他实在不知该怎样去劝慰长安凛, 别无他法,只好用力把长安凛搂得更紧了些,双手紧揽着他的后背不松, 一手则轻柔缓慢的在他后背上轻拍着。
他从未如此安慰过人, 这动作与他而言分外陌生, 所以一举一动都显得有些笨拙的不自然,纤长而有力的手指微微蜷缩,像是猫儿刻意收起了锋利的前爪。手下拍打的动作也轻柔的近乎无力,似乎是怕稍一使劲儿就把长安凛给拍疼了。
长安凛的突如其来的崩溃虽然并不在长安远的预料之中,但仔细想想却也并不有多难理解。长安远虽然无父无母,不能完全理解骨肉亲情的深意,可内心却也并不是毫无牵挂,所以多少也能够体会到长安凛此刻心中的苦楚。他虽不曾有过长安凛这遭离奇荒诞的经历,可想也明白任谁经历生离死别都不可能做到无动于衷,莫要说于长安凛来说,这场生离死别还来的猝不及防毫无防备了。
长安凛能忍耐这么久,每日都跟旁若无事般表现出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想来也算是一件极其不易、令人敬佩的事情了。也不知这委屈与不安究竟在心中埋了有多久,才会爆发的如此剧烈。
长安远于是再次叹了口气,轻拍着长安凛后背的手改为抚摸他铺在背上的绸缎般柔顺的墨发,辅助长安凛缓解抽噎,一边说道:“阿凛莫要再哭了,你今日还要入宫,不可被陛下看到这幅模样。”
接着又是一声叹息。
他这一连串的唉声叹气带着真实的无奈,气息中满是言语未明的无措。叹息终于让长安凛有了些许动作,长安凛在他肩头蹭了蹭,将泪水全数擦在他肩头,继而抽噎着,断断续续道:“我……我其实……特别的……害怕……”
长安凛的声音中带着哭腔特有的瓮声瓮气,停顿了些许,深吸了口气,才接着说:“你不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恐惧。前一秒我还坐在教室里百无聊赖地考试,心里想着回家一定要胡吃海塞一顿犒劳犒劳辛苦了一天的自己 。后一秒睁开眼却连世界都变了,没了教室,没了老师同学,也没了父母;只有一个陌生的环境,一群陌生的人,和一个我想都不敢想的身份……”
“我不清楚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你先前曾说我的经历是个传奇,可于我而言,这传奇更像场噩梦,我拼命想要醒过来,可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所以只能认命的沉浸在梦中。”长安凛从长安远怀中微微挣扎了一下,轻轻抬起头,他双眼通红,眼中水汽一股接着一股地往外涌,像是要将心中的情绪全靠眼泪来宣泄出来,忽而问道,“你还记得你那次拿剑指着我吗?”
长安远沉默着,深沉地与他泪眼婆娑的双眼对视了一瞬,继而轻轻点了点头。
“我那时候是真的怕。”长安凛道,“因为你那时候的眼神告诉我,你是真的想要杀了我的。”
长安远:“……”
长安凛推了推长安远,示意他可以松开自己了。长安远便依势放松了手让他脱离怀抱。
长安凛站直了身,也不顾得形象如何,扬起袖子随意地抹了一把眼泪,吸吸鼻子,又道:“那是我第一次真实的面对生死的威胁。你别看我每天嘻嘻哈哈,其实在我同你坦白身份之前我没有哪一天是不怕的。你现在知道了我原来只是个普通的学生。作为一个学生,此前我每天最大的烦恼不过是考不完的试和写不完的作业。但在你知道我真实身份以前,在这里,我其实每天都在担惊受怕。”
他说着,又顿了顿,用染着绯红的双眼注视着长安远。他已经逐渐趋于平静,不再抽噎,只是呼吸间依旧可以听到浓重的鼻音,眼中泄露出的则是长安远看不真切的情绪。
这情绪令长安远心下一颤,无端的生出了许多意外而陌生的思绪。
他本以为这么几个月的朝夕相处,以自己察言观色的能力,一早就已看透了长安凛才对。可此刻他注视着长安凛凝视自己的眼睛,却又觉得,自己根本没看明白过这个人。
长安凛看着大大咧咧,实际心思缜密细腻,看问题似乎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样因为不谙世事所以只观察到了浮于表面的皮毛,而是深入得多,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足够的“深谋远虑”。
长安远喃喃地张口,下意识地道了歉:“是我冒犯,此事之责全然在我,得罪之处,只望阿凛能够海涵。若要赔罪,我也任凭阿凛所言,绝无一句怨言。”
长安凛摇了摇头:“这事也怨不得你。换我,我也恨不得成日欺凌我的人早日去死。管他是天王老子还是什么。”
长安远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似在赞同长安凛所言。然而又猛然反应过来这想法并无道义,于是只好微微转过脸,手指蜷于鼻下,轻咳掩住自己的情绪。
索性长安凛没有看他,听他轻咳也未置一词,只继续道:“我记得我醒来前你歇斯底里薛判说的那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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