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羽（1/1）

翌日一大早，我坐在城楼上，眯着眼睛观察敌阵。郭嘉很难得地起了个早，我诧异道：“你今天怎么这么早？”他没回答我。我觉得无趣，一转身跳下城墙：“颜良今天还来吗？”郭嘉似乎有些焦虑，极薄的唇抿起来。我还要说话，郭嘉牵着我的手沉声说：“回去。要打仗了。”我没明白过来：“我不回许都。”他说：“是让你不要站在城楼上，要开始攻城了。”我被他拉着下了城，迎面遇见刘延。他对刘延说：“太守，还请死守，切勿出击。司空的兵马不日会到。”刘延看上去颇有些怀疑：“敢问祭酒，司空的兵马几时才到？我和弟兄们已经坚守了差不多两个月，城里早已无半点军粮了！”他抿了一下唇，强自镇定下来。我想他是不愿与人说话的毛病又犯了。他说：“就这两日了。”刘延还要再说，我连忙打个圆场：“太守，颜良马上要开始攻城了，您先上去看着吧！”刘延只好点点头走过去。

吃过早饭，外面的喊杀声突然停了，郭嘉一扔筷子就走，我连忙追上：“喂！奉孝！你干嘛呢？”他急急地走着，也不回头，我心中思量一下，外面的喊杀声停了，要么是因为我哥的援军到了，要么就是白马城被攻破了。于是也觉得耽误不得，连忙追上去。

我爬上城楼，刘延看见我们二人，似乎有些不悦：“你们怎么上来了？”下面的军士还在攻城，只不过没了工程车，他们只能走大门，箭矢和投石却是没停的。我举着盾牌矮着身子，看见郭嘉这货什么都没拿就走在箭雨里头，当真是不怕死了。还好有军士知道他的身份，拿了盾牌给他挡着。郭嘉走到中间，站在城墙边看了一会儿，刘延一直在旁边皱着眉头劝他，他却像是个聋子一样。他看过了，对刘延说：“司空的援军到了，再过一个时辰，开城迎敌。”刘延一时摸不着头脑：“这，郭祭酒，这援军何时到了？”郭嘉说：“袁军后方已经开始乱了，想来不过多久，就会停止攻城了。而且袁军后方尘土喧天，想来是司空的铁骑。”他说罢，走到后面，坐到后面的城墙上：“我在这里看着。临时有变，再做调度。”刘延似乎看郭嘉很不爽，还是摇摇头，指挥去了。

我坐在郭嘉身边：“可以啊你，连东郡太守都调得动了。”他抿一下嘴唇：“我官爵俸禄，皆不如他。若论兵马，我也无一兵一卒，不过是因为孟德提前知会过。”我笑着拍拍他肩膀：“奉孝不哭。”他抬眼向远处望去，突然说：“兵者诡道，没打，有谁能知晓胜负呢？”我说：“那你还说我们一定能赢……等会儿，不会你自己心里也没底吧？”郭嘉难得地笑了笑：“是。”我嘟囔道：“亏你还说得那么有理，文若公达还有那个老不死的总不能都被你忽悠去了吧。”郭嘉说：“他们都想打，这才顺着我说。”我一巴掌打在他手臂上：“我还当真了。”郭嘉说：“是真的。”我说：“你骗鬼呢？”郭嘉说：“是真的，就是夸大了一些。”

我和郭嘉扯了一个时辰的闲话，攻城半个时辰之前就停了，颜良的麾盖也从前面挪到了后面。远远望去，果然看见我哥的将旗。忽然，我哥阵里冲出一持刀大将，竟入袁军如入无人之境，直冲到颜良的麾盖下，大刀一劈，颜良的麾盖就被斩落下来。我离得远，看不清颜良是否死了，也不知那大将是谁。郭嘉不知什么时候站到我身边，双唇抿得很紧，远远看着那大将。我问：“那是哪位将军，我居然不知道？”郭嘉答：“关羽。”我笑起来：“他投降我哥了？”郭嘉摇摇头。我问：“那是怎么回事？刘备又回来投降我哥了？这回我非把刘备大卸八块不可。”郭嘉说：“刘备在袁绍军中。”我说：“那是怎么回事？”郭嘉说：“关羽只是暂留于此，若是他知道刘备下落，必然前去找寻刘备。”他突然叹息一声：“关羽之武万人莫当，放给刘备，只怕是要生出祸患了。”我睁大眼睛：“你的意思是……”郭嘉说：“孟德不会

同意，这件事只能在暗地里找机会。若是关羽回到刘备身边，那真的是追悔莫及了。”我摸了摸装在手臂上的轻弩：“我会帮你的。”

直到晚上战斗结束，我才真正见到了这位红脸长须的大将，那人手持大刀，就是进了室内也不离手，好不傲慢。我本急于见哥哥，本来是跑着迎上前的，却见我哥执着那大将的手，说说笑笑，不由得停下来。我哥本来就不高，和那大将站在一起，更是矮了一截。我看了一眼郭嘉，却见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还是一副平时没睡醒的样子。我哥看见我，朗声道：“小硕，你怎么出城来了？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关羽。此人可是勇冠三军，他一人占了颜良，你在城楼上可看见了？”那关羽听了，脸上颇有喜色。我看了郭嘉一眼，要向他问计，这家伙却好像没看到一样。曹操见我不答，脸上颇有些尴尬，还是荀攸出来救场：“交兵之时刀剑无眼，小公子自然在城中，不曾看见。”我连忙点头，关羽似乎对我有些不屑，又看了看我的装束：“黄发孩童也能打仗吗？”还好他这话不是太刻薄，不然我哥心里肯定不会太舒坦。我笑起来，嘴角划开，似乎有些阴恻恻的：“能与不能，将军到时候便知。”关羽似乎有些讶异，回头对我哥说道：“这是哪位公子，竟有这般胆识。”我哥颇有些得意：“是我幼弟，唤作曹硕。”关羽点点头，与我哥一同进了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