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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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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贾诩对坐,沉默半晌。然后贾诩一锤桌子:“我就是死了都不会相信黄盖能投降。黄盖,黄盖是谁?孙坚手下的老臣,跟着他们孙家出生入死多少年,你就是告诉我孙权现在投降了我都信了!”我说:“现在怎么办?”贾诩说:“你还问我!你自己拿主意不会吗?”我说:“哥哥来问我要线报。我手上只有三份有用的,都一样,周瑜和黄盖起了冲突,黄盖仗着资历不服周瑜,周瑜也很恼火。”贾诩说:“假的。周瑜什么人?他还能发火?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假的剧本。”我沉默一会儿:“老头子,我敢保证这玩意儿一摆到我哥桌子上他手下那帮家伙全都信了。至于我哥……”贾诩说:“曹大小姐现在膨胀着呢。他现在看见个坑就能往里面跳。”我说:“我想亲自去看看情况。”贾诩一挑眉:“你说什么?”我说:“我用水镜,亲自去看看。要想驳倒他们,必须拿出证据。现在我们俩在军营里头算是贴上投降派的标签了,再不干点实事就等着被迫离职吧。”贾诩坐在桌子上:“那也成。”我说:“我去去就回,你可千万别告诉我哥。”贾诩笑起来:“那你快点。”

像这种利用水镜偷鸡摸狗的事情其实我没少干。用水镜,再在那个黑暗的空间里找到路。黑暗的空间里可以看见很多大大小小的孔洞,我挑了个水缸,摆在船舱后面,是个好地方。晚上是黑漆漆的,换上东吴的军服会很难辨认。我从水缸里爬出来,摸过拐角。甲板上有士兵在站岗,有个士兵拔剑问我:“你是什么人?”我扫了一眼船上的将旗:“黄盖将军的信使。”我这样说着,只听得舱中有一人道:“拿下。”那些士兵迅速围拢,我在船沿上一撑打算跳下去,却撞到了一层黑色的网。夜色昏暗,我竟没有发现。我连忙拔剑,身后的士兵抓住我的肩膀用力往下一拽。我被他摔在甲板上,连忙翻了个身躲过他的拳头,翻身起来,拔剑便斩。那人极其灵活,一脚扫来,我后跳,竟没发觉身后还有一人,执剑架在我的脖子上。

我握剑的手收紧。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大概就是说这种情况。我第一个念头居然是我哥发现我一直没回去会露出什么神情。我身后的那人说:“把剑放下。”他声音很好听,像是玉石相击的声音。我把剑扔在地上。他把剑放下。我迅速弯腰拾剑,他一脚把剑踢出去,被我眼前那和我对打的小兵接住。我没急着转身,而是对着那小兵说:“你身手不错。”那人一拱手:“在下韩当。”我微笑起来,躬身一礼,做得缓慢虚伪:“久仰大名。”

我身后那人又进了舱,声音由近及远地传来:“君筹,请进来一叙。”我微笑,掀开帘子坐进去。里面有一张小桌子,四方坐垫,对坐的那两个人都长得很好看,都微笑着。一个显得年幼险恶,一个显得温和坦然。一个我认识,一个可以猜得出来。我在下方坐下:“孔明,公瑾。”周瑜问我:“酒还是茶?”他说话总是不自觉地微笑,声音却故作冷硬,但却不让人觉得厌烦,而是玉石相扣的清脆坚硬。我说:“茶。”他一边给我添茶一边说:“瑜望君筹在此暂住些时日,若是招待不周,还望见谅。”我笑起来,是和他与生俱来的高雅不一样的鄙陋笑容:“怎么会?”我举起茶杯,一饮而尽,“好茶。”我喝着我不习惯的苦茶,把叶子也一并咽下。

我敲着碗:“我说怎么回事,原来是你在这里。”我笑着看向诸葛亮。他说:“各为其主。”他说话的时候也是笑着的,和周瑜与生俱来的笑容不一样,在我看来,他只是伪装出和周瑜一样的微笑,然后遮住他和我一样与生俱来的粗鄙。我说:“让我猜猜看,你干嘛去投奔刘备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和士元一样,都是不安分的主子。只不过士元直白,你窝在心里。对了,士元呢?他不是投奔东吴了?他怎么样?有没有混到周瑜头上去?”我尖酸刻薄地说着,学着贾诩的口气,却没能学到他掩藏在粗鄙言辞里的清醒隔世。他们不敢杀我。于是我就能握着这张幼稚浅薄的保命符发泄我的怨气。诸葛亮答:“他在公瑾手下做功曹。”周瑜也微笑地答:“瑜同士元很聊得来。”我说:“人家可不是要和你聊得来。人家可是要将你取而代之的。”周瑜一点也不生气:“君子之交,不言利。”我说:“君子?乱世之中,君子算什么?君子都死得早。”周瑜喝了口茶:“无负己心。”我拿着那盏茶杯,那杯子里面什么都没有了。我轻叹一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半晌无话。

周瑜再给我添茶,我没有喝。我撑着头:“孔明,你说说,你干嘛投奔刘备了?嗯?”他微笑起来:“人之相识,贵在相知,人之相知,贵在知心。”我把茶杯在桌子上重重地一拍:“《孟子》!”那茶杯撞在桌角上,碎了一地。有些茶溅到周瑜身上,他却并不介意,只是拿了块布递给我擦手,然后出去叫人进来清理地面。我瞪着他说:“以才(《战国策》原文为‘财’,后同。)交者,才尽则交绝;以色交者,华落而爱渝。”我顿了一下,接着说:“此才为才学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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