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27）（1/2）

刀光几闪，初千艾冲破黑雾，红巾飞舞着荡尽余烟。

一双双腐烂的手挣扎着破出水面，争相要绊住她的脚。

初千艾冷眼看着，将枯手尽数斩断。

所到之处，内脏断肢流落一地。

渐渐沉没。

她的全身被鲜血浸染，发梢有血液一滴一滴地落入血原，溅起小小的血花。

忽然阴影笼罩，回头，就见一个黑影赤红着眼持刀劈刀而下。

初千艾木讷地看着映着红光的刀锋，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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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为什么活下来的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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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艾！快停下来！停下来！！”

初千艾哭着喊道：“我停不下来！停不下来！……救命……救命啊，谁来阻止我！我不想……不想再杀人了啊！不要……不要！”

“……杀了我，谁来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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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滴答……”

黑暗里，初千艾看着不远处挥舞着凌月枪的自己将一群无辜百姓斩得支离破碎，血溅如雨。

眼泪一滴，一滴，落入黑色的水域里。

“喂，为什么活下来的是你啊？”

又是这个声音，在平静地质问她。

她回过头，不出意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那是一个和她同高的少女。她戴着初家军的红巾，穿着抗魔联军的战甲，散乱着墨发……抬起头，一双湛蓝色的眸子里尽是荒芜，脸上大片的烧伤配着她整个人阴冷的气质，显得极其骇人。

她微微动了动嘴唇：“为什么？背负那么多罪孽的你会活下来？”

“你……”初千艾喃喃出口，却不知该怎么反驳。

面对着自己的脸，奇怪的违和感在心头蔓延。

那是变成白泽前的自己，那个狼狈本该死去的自己……

少女没有动，眼神无神地看着她，只是如同木偶般机械地问道：“喂，回答我，你为什么要变成白泽？为什么要活下来？”

少女的声音，让初千艾有些晃神。

“因为……我想看到战争的结果，证明我们的牺牲是价值的。”

身后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少女空洞的眼神盯着她，没有声调地问道：“只是这样吗？”

“不……不然呢？”

初千艾干哑着出声，只是无端地觉得恐惧。

明明是这样空洞的眼神，不像刀子，却像黑洞，会将人的神识全数吸进去。

尽数碾碎，一览无余。

“不，你说谎。”少女悠悠地开口，让初千艾的心跳猛得跳停。

少女直视着她的眼睛，继续问道：

“你敢说，你没有因为觉得白泽找上你是天上掉馅饼而欣喜若狂？”

“你敢说，你没有因为觊觎白泽的力量而草率地答应？”

“你敢说，你没有因为要死了，所以就对要活下去这件事不择手段？”

初千艾微微睁大了眼睛。

三个连续的质问，一重又一重地敲击她的灵魂，分明地告诉她——你目的不纯、你自私、你是个为活下去不择手段的小人！

“我没有！”初千艾觉得自己的神识恍惚，腿脚发软。却还是维持着最后的清明反驳道。

她也许是为了被白泽选中而感到欣喜，但深知自己撞大运的事实不会毫无自知之明。白泽的力量是很强大，但是不是自己应得的她不会肖想。当初答应下这件事，她也是仔细想过了解过后果的。想要活下去，那是人的自然本能，她不想死，但也不怕死……

“不，你说谎。”

少女开口，再次否定了初千艾。

初千艾心悸一慌，感觉脑袋里有一根线断掉了一般，忽然有些不确定了。

记忆里和白芷做约定的片段也是模糊不清。

她有些惊恐地想到，她当初是怎么想的？真的是现在记得的这样吗？有没有因为是记忆就擅自添加美化的可能性？五百年了，你真的记得自己当初是怎么想的吗？

反反复复翻了很多遍这段记忆，却再感受不到当时的情感波动。

初千艾的心越来越乱，不知不觉被少女的话引导。

“我……我是存了私心，想要代表初家军活下去，看到战争的结果……”

少女歪了歪头，微微睁大了眼睛。

她伸出手指向初千艾的背后，问道：“那……那是什么？”

只是一句话的工夫，又有一个人被捅穿，成了毫无生机的肉块。

初千艾面色痛苦，心脏那熟悉的绞痛感又爬上心头。

她红着眼睛不停摇头，不自觉地退后，似是哭腔：“我……我也不想的……”

少女收回了手，语调难得染上了愠意：“你口口声声说，答应白泽的请求，是为了证明初家军的牺牲是有价值的。但是你摸摸你的良心问问！初家军的牺牲有没有意义，需要你来证明吗？历史自有后人评说，你又是谁？多大的能耐？”

“难道在你心里，他们为之奋斗的家国情怀和信仰，和他人所想一样，只是个冠冕堂堂的笑话吗？”

“你这样，和那些嘲笑践踏初家军心意的短浅鼠辈又有什么区别？”

初千艾头冒冷汗，拳头握得骨节发白。

少女突然出现在了初千艾的面前，拉扯过她让她看清楚那些散落在地的断肢残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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