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悦水（4）（1/2）
四个月后，孩子出生，他干等在门外，反复渡步，心中万分焦急，直到房内传出了第一声啼哭。
产婆将孩子抱给他，笑着说道：“恭喜恭喜，是个女娃娃！”
初岁方接过产婆手中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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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襁褓中，孩子浑身通红，皮肤有些皱巴巴的，不是很好看，不住地啼哭。
他心中升起一种从未体会过的触动感，以至于他抱孩子的手都有些微微发抖。
他将孩子抱到顾若水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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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状态还不是很好，很是虚弱。
汗水打湿了她的墨发，紧紧地贴在她的额头上。
但她还是很小心地伸出手，想要去触碰他们的孩子，这个注定承载了他们全部希望的，小小的生命。
孩子好似是知道这是母亲的手一般，哭着挥舞着双手，握住了顾若水伸过来的手指。
顾若水露出了她作为母亲辛福的笑容。
初岁方也笑着，被这暖暖的辛福感包围着，嘴角都会不自觉地上扬。
他亲吻了顾若水的额头，感谢她为这个家做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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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这将意味着他们人生新的开始。
关于孩子的名字，初岁方想了很多方案，却还是不满意。最后是顾长风说，就叫千爱吧，集万千宠爱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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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若水也点头，说是这样连小名都可以一起定下，叫“小爱”，好听又好记。
初岁方皱了皱眉，说这个名字不够含蓄，不适合女孩子，最后决定把“爱”改为了艾草的“艾”，取坚韧坚强之意。
孩子总是长得飞快，在关注她的同时，五年的时间匆匆过去。
五岁的初千艾能跑能跳，一点也没遗传顾若水的弱身子，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只是顾若水在生下初千艾之后，身子已经不如从前，再无法生下第二个孩子。
顾若水有些难过，但是初岁方安慰她说，现在的生活已经很好了，他很满足。
他就想这样，一家三口平平稳稳地过日子。
等初千艾长大了，嫁人了，他也老了，就辞了官职，两个人一起坐在院子里晒晒太阳，看时光流逝……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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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初千艾在母亲的梳妆盒匣子里翻出来一张泛黄的纸，叠的很整齐，上面有些皱痕，已经有些年头了。
她拿着这张纸兴冲冲地跑到院里去，一家人正在盛开的梨花树下赏一树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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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白纸递给顾若水，奶声奶气地问道：“阿娘，这是什么啊？”
顾若水正要接过，却被顾长风抢先一步接过，透开一看，调侃笑道：“哎呦喂，这不是姐夫你当年送给我阿姐的情诗吗？韵都没压上那首。怎么？竟留了这么长时间？”
顾若水没好气地将纸抢回来，说道：“自是要好好收着的。倒是你，多大的人了还和小孩子一样抢别人的东西，害不害臊？仔细着别给我弄坏了。”
顾长风被数落了一顿又被喂了一大口狗粮，哀叹道：“阿姐，你这时候给我摆家母风范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初岁方站在顾若水后边，全然没有听见姐弟俩的话，注意力全在顾若水手上的那张老旧的纸上了。
“阿娘，什么是情诗啊？”初千艾趴在顾若水的腿上，好奇地问道。
顾若水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情诗啊，就是写给心上人，表达心意的诗。”
“心上人？”初千艾歪了歪头，显然没有理解这个词的意思。
一旁的顾长风看不下去了，伸手将顾若水腿上的初千艾捞走，边走边说道：“真是，和小孩子说这些做什么？小艾，我们走，不和他们两个人在这里吃狗粮，舅舅带你上街买糖去！”
初千艾一听到有糖吃，立刻将心上人的问题忘到了九霄云外，只嚷道：“那我要吃梨花膏，两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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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风的声音逐渐变小：“你这个小馋鬼，净知道敲诈你舅舅。”
待顾长风他们走远了，顾若水又低下头去，细细端详了那张陈旧的纸，纸上的字迹还没有褪去。
笔锋遒劲，看上去像利刃一般利锐，却又不失端庄。
排列几行，堪堪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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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有女名若水，身形扶柳目流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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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情壮志将家情，苦为黛玉锁春闺。
今有痴人战沙场，金戈加身铁骑鸣。
从此执剑名上善，代卿浴血代卿荣。
至于题目，就写着“悦水”二字。
少年轻狂。
顾若水想到这个本与初岁方并不相衬的词，忍不住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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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岁方微微皱了皱眉，终是忍不住道了一句：“别笑了……也别看了，都不押韵……”说着，伸手就要把顾若水手中的纸接过去。
顾若水轻轻把手一躲，抬头看他，湛蓝色的眸子里泛着水波，却又不失调侃的意味。她看着初岁方红了许久的左耳，笑道：“初郎……也有嫌丢人的时候？”
初岁方不自在地将头别过去，哑然道：“别闹。”
“我没闹。”
顾若水顺口接了一口，复又将那首诗看了几遍，吟吟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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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岁方看着顾若水兀自高兴的样子，叹了口气，终是放弃了想把那张纸销毁的念头。
他将手轻轻覆在顾若水的手上，说道：“你喜欢就好。”
顾若水将手翻转，与初岁方十指相扣，轻轻地应道：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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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初千艾六岁的时候，因为家里两个正副将军的原因，迷恋上了学武。
初岁方因为多方面的考虑，决定应该断掉孩子的这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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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个事，整家人都来劝他。
如果说顾长风的话让他产生了动摇的话，那顾若水的话，就让他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让小艾成为我这样的人。”
这是顾若水的原话。
老实说，初岁方并没有觉得顾若水这样子有什么不好的。但他知道妻子的意思，如果不是身体限制的话，她也会走上初千艾所走的这条道路，成为一名女将，巾帼不让须眉。
这几乎是她一生的心病了。
而初千艾正巧，有着和她一样的想法，且没有她这样拖累的身体。如果可以的话，她想帮助孩子达成心愿，就像是了了一直困扰自己的遗憾一样。
没什么不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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