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语（9）（1/2）

风花，是初冬时节，于晴朗的天空纷纷飘落的轻柔之雪，在让人感到寒冷之前，便融化在了阳光里，不留痕迹。

在行进中突然消失，落刀的最后一刻又突然出现，如风花一般随风而逝随风而生，“风花斩”由此得名。

因为其难以觉察的运动轨迹，风花斩是冰之呼吸的十二个战技中最难被闪避的一个，追求出其不意的一击必中。

话虽如此，风花斩对使用者的技巧有严格的要求，对使用的时机也很讲究，往往都是用在开战前攻其不备的下马威，或者在战斗尾声抓住机会一击必杀。

像源吹雪这样，直接在双方全盛、且彼此都有防备的时候用出这一招，反而是少有的情况。

会被对方接下也是理所当然。

“源千雾”的反应非常快，源吹雪的忽然消失并没有让她迟疑太久，在吹雪的气息重新出现的那一瞬，电光火石之间她就完成了防御。

霜冰迸溅，那把和真正的源千雾的佩刀一模一样的利刃横在了她的后背，伴随着阵阵有如磨刀的刺耳声，冻雾四散，淡蓝刀刃上附着的白霜出现了很大一片缺口。

“没用的哦，吹雪。”血鬼术虚构的人影垂眼叹了口气。

“你真的要对我刀剑相向吗？”她有些不解，又有些难过，又似乎还有些嘲弄，“用你……新学到的这些——把戏？”

源吹雪没有回答。她不喜欢说话，或者说，不喜欢废话。

变招。

她不断压低重心，日轮刀随着她的动作贴着那把刀划出一道白雪纷飞的弧线，沿着刀的轨迹，刀上覆着的薄霜一片片地被刮去，散碎在空气中渐渐化为淡白雾色融于风中。

无论真正的源千雾还是仿造的“源千雾”，都像源吹雪记忆里一样强大。她能游刃有余地挡下源吹雪的每一次正面进攻，而无论是哪一次，源吹雪都很难穿透她挥刀构成的屏障。

但是风花斩可以。准确说，是风花斩可以突破那柄刀的阻拦，使源吹雪可以最大限度地移动到尽可能近的距离。

“我说过的吧？没有用的。”人影挥刀的动作就像那是她延伸出的手臂一样灵活，她手腕只需要简单的一扭就能轻松地改变刀的朝向，就算随便地往下一捅，不用回头刀尖都能准确地找到源吹雪的身体。

只不过终究还是慢了一步。源吹雪放低重心的全程都将刀压在那把守御后背的刀上，被牵制住的刀完全做不到在第一时间回应“源千雾”的行动。等到刀上的压力消失，再度恢复成如指臂使的状态时，源吹雪已经呈蹲伏的姿态半跪在地上了。

像是一张拉满的长弓，瞄准着目标绷紧了弓弦，然后，弹射而出。

“…冰之呼吸…肆之型…冰棘突…”

尽管面对的是心知肚明的伪物，源吹雪还是想、非常非常想告诉她，自己学得很快，掌握得也很快。不会……让你失望。

“哐当！”

失去了手上的力道，和记忆中一模一样那把刀重重地砸在地上，然后如炸开的烟雾般四散消弭。

日轮刀上的薄霜尽数融化，淡蓝色刀刃自下而上贯穿了她的胸膛，殷红的鲜血顺着刀身缓缓淌下，又飞快蒸发。

无论对自己的背后再如何敏锐，人总是更加熟悉身体正面的动作。再怎么锻炼的人，都无法灵活兼顾前与后，人的感官更适应从正面观察到的世界，人的骨架也更适合朝向前方的动作。

风花斩当然不是专门攻击背后的战技，作为杀鬼剑士的战技更多的也是以脖颈作为目标。只要能够抓住那一瞬间挥刀，对具体斩在哪里并没有限制。

所以这就够了。

如同人影在雾中从模糊到清晰的渐变，这具赝造的身体就像倒着重复了一遍它出现的过程，慢慢变得模糊、虚幻，渐渐与不知何时又蔓延起来的雾气融合在了一起。

仿佛是一闪而过的幻觉，逐渐透明的脸孔上，似乎又露出了那个熟悉的笑容，消散风中。

“我一直为你骄傲，吹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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