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2）

天雨泽不是圣母，没有收留一个邻居孩子的义务。可天雨泽就是觉得宋子谦不同，他也看过这孩子如何不同于同龄人。

当时宋子谦寄居在他舅舅沈谷南家里，沈谷南染上风寒，所有人都不敢靠近，每天只有一个丫鬟定时定候送去茶水汤药，可谓是世态炎凉。

天雨泽作为邻居，理所当然得去看病，刚走出屋子，就看到一傻孩子翻墙而去。天雨泽怕出事，于是便跟着，瞧见一个赤着脚的孩子，他趴在窗上，敲了敲，然后递进去一张纸条，开口说了什么。

天雨泽好奇，于是隐去气息，躲在墙角偷听，现在想想，还挺缺德的。

那孩子：“舅舅，你无聊不无聊，我好无聊啊，你知不知道，表哥他们老欺负我，你看看我的手，刚刚被他们泼了热水，舅妈也不管我，舅舅你看，我也疼，你也疼，但我没有哭，你也不许哭，我还想听你讲故事呢，所以舅舅你一定不要怕疼，你要乖乖吃饭，这样才能好起来，听到没啊舅舅，舅舅？”

天雨泽偷偷看了眼那孩子的手臂，果然右手上一片红肿，还有掉皮的趋势，与左手白嫩的爪子截然不同，心道他舅妈范亦玉生的真不是玩意。

深秋，狂风也萧瑟，屋外落叶纷飞。

屋内传来几声笑声，接着是咳嗽声，“舅舅没事，你快去上药，下次离我远点，传染给你就麻烦了。”

“我不怕的舅舅，反正他们也不喜欢我，他们见着我就要打，舅妈说…我活该去死，我…我也不知去哪儿。”

天雨泽心里不是味儿，小孩话音里都是委屈。

为什么被欺负的人都同病相怜，所有善良的人怎么就该去死呢？

天雨泽一翻身，“沈叔叔，我来看你了。”

宋子谦：“……”自己偷偷陪舅舅的秘密被他看到了？

沈谷南：“唔…小泽吗？你心意我领了，咳咳，快带子谦出去…咳咳…我得休息下…”

宋子谦：“舅舅…你…还好吧…”

“咳咳，你明天再来…好不好？”

“不好…”声音太小，沈谷南听不见，天雨泽听见了。

“小孩，你咋这么倔呢？走，你舅舅要休息。”天雨泽感觉这小孩真好玩。

“我不想出去，他们会欺负我。”宋子谦撇撇嘴。

“啧，那去我家行了吧？”天雨泽才不管宋子谦答不答应呢，一把拽着他左手，抱着他翻过墙，飞进自己院子。

宋子谦认真地看着他，“你…好厉害…如果我像你一样，他们是不是就不敢欺负我了？”

天雨泽默默看着他，一瞬间小孩子的眼神能把他灼伤，像用尽了力气，像燃尽所有的希望。

然后天雨泽浅浅一笑，没把他放开，“嗯，对，可以的。”

天雨泽转移话题，“你好像叫宋子谦？”，天雨泽见小孩点头，“那你猜猜我叫什么？”

宋子谦：“……”

“不逗你，我叫天，雨，泽。”

天雨泽把宋子谦放到地上，拉着他走进房间，顺手拿起药膏。

“过来，你手是不是有问题，我看看。”

院子里梨树默然站立，狂风大作，偶尔一两朵落花卷起一阵漩涡，挑衅般拍打在窗台上，进而落入土中，像极了深秋的呢喃语。

天雨泽站的地方有点背光，宋子谦伸出手给他，想起沈荷华，沈荷榆那俩罪魁祸首，顿时没心情，于是面无表情。

六岁的宋子谦稚嫩得能掐出水来，此刻面无表情，极致冷淡，极致萧条的气息，好像只能是极不开心的样子。

天雨泽突然觉得，眼睛里燃烧着两团火的人，不是他。

天雨泽细细动作着，宋子谦疼着了也一声不响。

落叶，断魂的落叶，飘向冥冥世界，不问流逝，归于沉静。

终于，有人愿意打破宁静，“你叫声哥哥，以后沈荷榆那俩小子欺负你，我替你揍他们怎么样？”

这人，没看到他心情很不好吗，怎么老爱逗人玩？

宋子谦默默看他，天雨泽解释道，“反正我也不喜欢他们，他们以前总是偷我家的鸡，虽然现在不敢了，但最近我很闲，等我翻翻旧账，帮你揍一揍？”

宋子谦：“……你不讲理…”

天雨泽打断他：“他们泼你热水的时候讲理了？他们把你摁在墙角踹你的时候讲理了？他们闯祸诬陷你的时候讲理了？我亲爱的弟弟，他们叫你去死的时候讲理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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