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倪（1/2）

依旧是那座酒楼二楼窗户旁。

“那小家伙什么表情？”孟西落低头看着左手上的账本，伴随着“咔哒，咔哒”声，右手手指在算盘的乌黑珠粒上推动。说完，右手抹过算盘，抬起胳膊撑着脑袋，抬眸看着孟夕凉，兴味盎然地问道。

“高兴。”

“哈！不是个呆的。可比小龙你有良心多了，当年喂你吃鲛珠你都不吃，闻着水灵晶的味儿才肯醒。学学，学学！”

“……”

“唔……先扛个几年吧，练练力气，好使唤些。”

“嗯。”

“嗯……至于那些个懒蛋，”孟西落一只手放下，点着桌面，“看哪有空缺，让他们自己选吧，干好有饭，干坏饿着。”

“寻亲。”

“那些告示？都大半月，你有看到一个人来吗？这些个小孩儿，怕不是被卖的就是被拐的，没看见一个两个都没喊过父母吗？两三岁能干什么？唯一的本能也只有哭了吧。”语气无情且凉薄。

“哗……”粮食哗啦啦地被倒进前厅售台，虔玉踏着草履鞋，着身粗布短衣肩膀两边褶皱且斑白，将麻袋折好放在一边，又转身往后院放米的地方走去。

来来回回，一人身影，虔玉也就在这粮铺扛米面袋子，一扛，便是五载云卷云舒，五回四季交替。

虔玉也从一个小豆丁成了个半大的小子，老马也成了更老的马。五年前，老妇人带着其他的孩子一个个送走去别处做伙计，少能见到一个面熟的，却在看见他后狠狠地往地上唾了口痰，再看到他赶着一个装满粮食的大推车，推车的轮子被压得咯吱作响，再配上弱孩瘦马，脸色才稍微好看些。

事后才知那些小孩因有虔玉卖力干活的对比才过上的“苦日子”，对此，虔玉仍面无表情地继续赶着马，将一袋袋粮食送到其他饭庄酒楼。

虔玉又一手抓起一人高的面袋，步履轻缓地搬进搬出，直到日落西山。虔玉将推车放好，活动活动筋骨，低头看着自己不粗壮的胳膊，才又有时间思考最近一直在思考的问题。尽管有少东家给自己请的武师。也不该……

虔玉试着推了推绑着马绳的粗木。

“嘶！”正在假寐的老马一声嘶鸣，瞪大着**看着弯折的粗木。虔玉看着手里的木屑，也不该……力气这么大吧？

翌日，虔玉照常在后院接来运粮马车，将一袋袋粮食卸下再放进自己的推车上。“咕噜咕噜……”行到一处巷口不得不停下了。两堵墙严实地将入口固定在只可一人通行的宽度。虔玉将马拴好，捏着米袋的一角，斜着身子挪进。

七拐八绕，终于到了目的地。

一间不到半丈宽的门面，上面“老酒”的牌匾横斜挂着，老旧的黑斑布满在两扇微开的窄门，露出的一些缝隙中黑黝黝的。

“嘎吱——”推开门后，三尺长一尺宽的一高木柜，上面放着几个坛子，坛面光秃秃的，什么也没写，还放着一盏灯，烛光微弱，虔玉推门进来时剧烈地晃了晃，险些熄灭。说是“店”，里面却没几套桌椅，只是满地的酒坛，也不知里面有没有酒。

虔玉只是站在店门口，道一句，“您的米到了，就放这里了。”说完，正有转身走的。

“等，等……”一只手突然出现在虔玉身旁的木柜面上，一女子晃着身子站起。眯着眼睛看着虔玉，手耷拉着抬起，指着虔玉，咧嘴笑道，“唉？换了个俊郎君？”手放下，双臂撑着柜案身子向前，“小郎君，把米搬进去好不好啊？”

“哦，好。”说着，双手抱住米袋，跨过错落凌乱的酒坛，将米袋放在墙角一处。

正要站起时，瞥见再深处，一双蓝绿色的瞳孔注视着自己，那眼睛越来越近，知道走出阴影，才看清，那是一只猫——一只橘色花斑纹路，只有一只眼睛却长着三条尾巴的猫，仔细看，那猫三条尾巴中，有一条只有一半。

那猫踱着步子，走到愣怔的虔玉身前做好，乖顺地蹭蹭他的裤脚。只注意到这只奇怪花猫的虔玉自然没有看到离自己稍近的几个坛子微微动了下。

女子见状，凤眼微眯，流光攒动。

“哗。”这声音虔玉从未听过，只觉百兽中无一可与之媲美。

尽量忽略脚边的触感，虔玉往店门走去，在迈过门槛时，只听那女子道：“谢谢啊，小郎君。”

虔玉转身，不引人注意地瞥了眼身后乖巧的猫，看着柜台后还迷糊的女子，道：“掌柜，你有养猫吗？”

“唔？”那女子愣了愣，晃晃脑袋看看四周，又看着虔玉，痴痴笑道：“街角巷口的野猫倒是蛮喜欢到我这讨食儿吃的。嗯？怎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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