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程（1/2）

“这……”廖烁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刚开口一个字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随意问道，“怎么来的？”

“宰海最近闹得厉害，海边些胆大的渔民拿来抵税的，大郎给买来锁在这里。”马夫警惕着远处的蛟对廖烁道，“郎君请看，”伸手指向蛟给廖烁讲，“它的须可做衣线火烧不断，鳞坚固异常可来打造兵器，肉质鲜美可入药延年益寿，蛟筋柔韧顺滑可作吊桥绳索，蛟骨磨粉可作生肌粉，一般都从河渠运往池国各大城。”马夫的话语精准明确，这条蛟俨然一份待价而沽的商品。

像是被这语言刺激到了，蛟又开始甩尾挣扎。“嘭！嘭！”肉体和锁链的相撞声，“哞！”似牛声却比其更清厉的声音从蛟已经被勒得可见白骨的嘴中发出。

竹林中的飒飒风声冲淡她的哀嚎。

“嗖！”“哞！”闷响紧接在风声后，廖烁转头看身旁的马夫，手臂弯曲显然刚刚的风声是他把什么东西甩了出去。再看那蛟，怏怏瘫在雪地上，细看，身上多了一根较蛟身上原本的钩子大些的镰刀，好像是山中农人常备用来收割粮食的。蛟身上被刺中的那处汩汩的鲜血已经向外涌出。

刚刚掷出勇武一击的马夫又立马唯唯诺诺起来，“郎君若是看得上，仆明日便把它收拾好送去。”

“天色已晚，明日烁再去府上叨扰。”

“郎君说的是。”

任婢子卸**上的铠甲，拿丝绢擦去额上的汗珠，池岧看显然已经久等的廖烁，问道：“丙晔，何事？”

“有人献上了一头蛟。”

“蛟？那可是个好玩意。”池岧看着神情有些不对的廖烁，“嗯？丙晔喜欢？”

廖烁忖度着心里的感受，“不是喜欢，有点心疼吧……”

“心疼？”池岧把丝绢放在婢子手里的端盘上，走到主位上慵懒地斜躺，闭眼伸个懒腰，“唔……丙晔你书读多了也沾上那些文人的虚伪气了。你可知每年死在这个县里的士兵有多少？”睁眼看着房梁，手掌张开高举着，“五万，整整五万妻女失去丈夫和父亲。”身子一翻，站直看着廖烁，“可怜敌人？可笑至极。至于那头蛟……丙晔拿去吧，要不看着我亲手看下它的头，可能会破坏我们之间的情谊的。”说完离开前厅往厢房走去。

廖烁驱车向乡绅的宅院。

乡绅喜笑颜开地拿出一串钥匙，又翻出一堆矛刺箭镞和一包药粉。

廖烁接过钥匙拒绝了其他。

马靴压过雪地，印下一串深深浅浅的脚印。廖烁绕着竹林走了一圈用了一整天，披着月色，廖烁按照记忆走向那头蛟。整片竹林亦如昨天他的感受，一个圆环状的将犯人监禁的碧色囚牢。

那个犯人，就是廖烁面前的这头蛟。

生人的气息刺激得蛟在廖烁出现后就弓着身子，显然她人族的话，昨天马夫说的对她影响很大。

廖烁走近几步，就被“锵锵”的锁链声呵退。

“只有我一个人。”

“哞。”嘴上的伤口已经结痂。

“我带了些药。”廖烁说着又往前走了一步。

“锵！”

无奈缩回脚，“我明日再来。”

廖烁回到太子府邸已经深夜，回到房间，点上灯火，翻看有关军中事务的文书。他被池岧顺来的理由就是处理军中文书，池岧说是让他假死逍遥，但廖烁还是放心不下他。还是想等在池岧在这里立好威信建立军功后再走。

白天替池岧招待完绅乡，再与县令核实军中用度。晚上驱车往城外竹林被链条声震回来。夜里处理军中事务。一月眨眼而过。妖族几次不大不小的攻城都被池岧率军守了下来。池岧的将才也得到了军中某些老人的认可。一切井然有序。

这晚，廖烁照例来竹林中看蛟。

脚步声泄露了他的焦急，昨天过来时，蛟身上了伤口已经开始溃烂。妖族的自愈力着实让廖烁惊异，这样的伤势在人身上，早已经置办完后事，子孙如常为生活奔波了。

看到蛟，稀稀拉拉的锁链声也昭示着她的微弱。

迈进她的领域，蛟扭摆下她的身子，无力瘫下。莫名的寂静，像是她已经放弃挣扎，安然等死。廖烁从腰边的药箱拿出一瓶药粉，抬手就要撒在她的伤口上。

“啪！”连带着廖烁，人和药被甩在竹竿上。

“嘶……”廖烁有些艰难地撑起身子，看着蛟冲着他的方向轻啸一声，声音也是有气无力的，实在不能想象刚才是她把自己甩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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