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光（1/2）

陶闲用了一年时间勉强和胜遇鸟的血融合后，莫名的，心底就一直带着股燥热。紧接着就是沧壬对青垣东域的大肆征伐。

沧壬的举动毫无前兆和目的，陶闲在她身后看到的就只有蛟化的利爪和将河水染红的鲜血。酸痛的身体、透支的灵力，倒让她没那么在乎那些不适。

在一次重伤后，陶闲突然被体内的妖血反噬，失去神智，再醒来就又是熟悉的深海牢里。

她在这里和胜遇待了整整一年。

脑中尽是尖利的鸟鸣，体内的妖血像是活了一样在她血管里翻滚、冲撞，想要离开。

陶闲手指抠着身下的石台，紧咬嘴唇，扬眉狠厉地看着平滑墙面映着自己因为胜遇血而眉眼殷红的倒影。

杂毛鸟，蛟王血都没把我搞死，你算什么！

“啪。”一手的碎石屑顺着海水溜走。

陶闲趴在石台上喘气。

门外几天没有蛟妖的闲谈声，寂静中突然一阵铁门的当啷声，人形未化的蛟妖探着脑袋打量着她，身后的尾巴绷得笔直，可见的紧张害怕，但眼中明晃晃的好奇也掩不住。

陶闲睨了他一眼。

“你在前线突然发疯，打伤了好多族人。”

“是嘛？”难怪没人在她耳边盼她死来赢珍珠了。其中幸灾乐祸，就差她没有笑出来了。

“长老们本来是要处你死刑的，不过王上没同意。”

“锵！”厚重锁链相撞的声音。

幼蛟看到牢里的红衣女人费力地撑起身体坐着，依旧是那半死不活的声音和俯视恼人的眼神。

“那群老头子我从来没看到过，估计是倚老卖老躲在后面，更何况，我不是妖，”眼尾扬起，不似在池京时的月牙明媚，而是刀锋刺目，“有什么脸来处置我？”

眼中殷红色更盛！

幼蛟吓得后退几步，摆着尾巴游走了。

用力说几句话都让陶闲咳了半天，脑里昏昏沉沉，低头抱膝就睡了过去。

她梦回小时候。

被塞进一个乌黑马车里，马车一路颠簸，再就是沧壬那眸中无光冰冷面庞。

几十个孩子和她一起在牢里因为痛而哭喊，到后面满满没有声音，只剩她一个。

接着就是无止境地疼！她挣扎！她反抗！

她用被卸了手脚为代价逃出深海。

她没死，有人捡到了她。

她干不了重活，她被卖给了人牙子。

她被卖进了青楼。

……

她成了花魁。

她遇到承诺真心待她的人，他要赎她！

她跟着他回家。

他们遇到了劫匪，她首饰盒没了，他的包袱没了，劫匪看见了她。

他逃了，留下她。

她杀了劫匪的老大。

她往回走，找不到他。

她一阵昏昏沉沉，看到了熟悉的脸。

“想找他吗？”

她终于又见到他了！

他惊恐的脸让她疑惑，他又逃了，这次没有劫匪。

她被劫匪砍伤的身体一直流着血，能感觉到力气、意识，都在慢慢消失。

她不甘心！她不想在这时候死！

她好不容易活下来！好不容易活的像个人！而不是待沽的商品！

猩红的手抓住沧壬。

“带我回去。”

“我一直在等你。”

又是不知尽头的疼，最底层的牢成了她的家。

不知多久，她见到了天光，天光下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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