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及笄（1/2）
第七十七章：初见
明庭笑笑, “女子及笄怎能说是小事。”
景玉邀着明庭坐下, 屋里面的丫鬟很快下去呈了茶水上来, 又悄无声息地退下去。
明庭坐下, 余光下意识打量着整个冀州景氏的老宅。
这里的风格明显和玄都的国公府不一样，打从进来这整个府邸，明庭就感受到了来至真正世家千年浸染了的底蕴。
且不说里面的每样东西都价值不菲, 而且一看都是经过多代传承下来的，房子修葺的精美绝伦又大气精致，便说这阖府的下人, 一路走进来，都是规规矩矩的，礼数甚至比皇家还要规矩。
哪怕是佩刀在四周巡查的守卫，见到他们也是远远行礼, 步履间严谨一致，彷佛就像是一个人，且一点声音的都没有。
而其他的一些普通下人同样如此, 无论做什么都听不见什么声响，但是还不耽误手上的活计。
这样的功夫, 也只有这种传承了数百上千年的世家才有。
难怪母后以前总是对家族念念不忘，甚至不止一次在他耳边提及当年的后悔。
更难怪，哪怕卫国公早已经远离朝堂多年，父皇依旧忌惮着他们。
单单一个景氏便是已经如此, 可想而知其他四大家族。
而偏生这样的家族还掌控着皇家都没有的军事力量。
还有关东的那些钟鸣鼎食的世家以及江南的那些世家。
心中这般思索着, 其实也不过是一瞬。
明庭很快就想到了这次闻着味道一起过来的那些玄都城的一些普通世家, 那些人若是早就见识到景氏这般底蕴，怕是以往那些总对景家奚落看不起的人都要后悔又后怕。
景宁是一点也没感受到一丝的不自在，她看着明庭和景玉寒暄了很久都没说到正题上，也没打断他们，干脆趴在郁氏的耳边说了一句。
郁氏皱眉，随即很快又松开。
建安皇帝派人过来一事实属意外，而且还是一个皇子。
不过既然建安皇帝都开口了，那玄都城里面的那些看碟下菜的人过来也很正常。
不过好在也就只是及笄这几天，不然郁氏还真不能保证自己有好脾气接待这些无所谓的人。
郁氏很快把这件事和景玉说了，景玉也有一瞬间的诧异，然后看着明庭问道：“殿下，听说你们此次一起过来的有不少人？”
“是。”明庭点头，“父皇中秋宫宴那晚提了乡君及笄的这件事情，第二天小侄出发的时候才发现城里面不少人都往这边赶，这些日子小侄统计了一下具体的名单，景公请看。”
说着，明庭就把早就统计好的人数和分别来自哪些家族，都是什么人的这些数据拿了出来。
景玉接过来粗略看了看，然后又递给了郁氏，“你也看看吧。”
郁氏接过来也大体扫了扫，和景玉一起站起来朝明庭行礼，“这次的事情，多谢殿下了，否则明天的及笄恐怕还要出乱子。”
明庭匆忙站起来侧过身，不敢受景玉和郁氏的礼，嘴上道：“景公和夫人客气了，这件事本也算与我有关。”
现在已经是半下午了，早就安排好的事情恐怕要抓紧时间变一变。
景玉和郁氏没办法再招待明庭，便朝他告了声罪，说是要去处理这突然多出来的数百人。
明庭自然没什么好说的，他也早就料到了这一出，连连开口道：“不敢，景公和夫人自去忙就好，不必顾虑小侄。”
景玉迟疑地看了看明庭对面坐着的景宁，他要是和郁氏都走了，屋里面也就只剩下景宁和五皇子了，按照郁氏的脾气，也不知道会不会炸。
想到这儿，景玉下意识看向郁氏，郁氏不用抬头都知道景玉的脑子里面在想什么。
郁氏道：“既如此，便让宁宁带着殿下在府里面转转，至于殿下所说的客栈里面的其他人，我们会安排人过去，殿下不必忧心。”
“有劳！”明庭朝着景玉和郁氏行了一礼。
等到两人离开后，景宁把手上剩下一半的小点心往嘴里面一扔，拍了拍手，看着明庭道：“母亲现在应该给你们安排了院子，要不然这样吧，我带你过去休息？”
明庭看着景宁笑笑，“不带我四处转转。”
“你要看？”景宁往外面一指，想了想，点头道：“也行吧，不过我也才刚刚回来，对这里不是很熟悉。”
“没关系。”明庭站起来，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接着又道：“小时候一直听母后说起河清一脉的很多事情，听的多了，心中也就不免好奇，也想见识见识浸染了千年底蕴的世家大气。”
景宁皱了一下眉，很快又松开。
她睨了明庭一眼，严重怀疑这个人其实想看的不是景家，而是郁家。
想了想，景宁道：“那你跟我走吧，正好也顺便带你过去歇息。”
一路上，景宁把自己知道的都给明庭说了一遍，不知道的，她就直接说不知道。
景家在冀州独自占了好大一片区域，房子院子众多，加上此次来的人不少，大部分安排的都是南边的几个院落。
从主院那边一路走到南边，竟然用了小半天。
到了其中一个院落的时候，景宁停下来拽了一下明庭的袖子。
“你知道这个院子里面住的是哪家的人吗？”景宁看着明庭问。
明庭摇头，低头看了景宁一眼，想到她刚才的语气，心中隐隐有了猜想。
景宁比了一个手势，“郁氏的人，他们前两天就过来了，今天应该也在，你要进去打声招呼吗？”
“不用了，”明庭沉吟了一下，摇头，指尖不自主搓了几下，“他们应该都不太想见到我。”
景宁抬眼看了明庭一眼，点头，“好吧，那边就是你们的院子。”景宁指着郁氏的院子边上的一个小院道。
“夫人太客气了。”明庭深吸了一口气，大致明白了郁氏这样安排的意思，朝着景宁拱了拱手。
景宁看了明庭一眼，推开门率先走进去，“母亲单独给你安排了一个院子，这个院子不是很大，但是胜在清净，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府里面的守卫都很强。”
“至于你说的一起过来的其他人，”景宁把院子里的房间门一个个都推开给明庭道：“母亲把他们安排在了旁边的大院子里面，毕竟那么多人，又是现在这个时候，我们家就是再大也不可能一下子腾出来那么多空院子，离这里也不是很远，你们要是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随时交流。”
“多谢了，这里很好，我很喜欢。”明庭跟着景宁一间间的看过，朝着她笑笑，这一回，他的表情就轻松很多，完全就是面对平辈的时候的样子。
“不用。”景宁摆摆手，“你看你还有什么事情吗，要是没有了的话，我就先走了。”
“没有。”明庭摇头，颇有些无奈地看了景宁一眼，有心想留下她多说几句话，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景宁朝着明庭他们摆摆手，离开前特意叫了人进院子里面伺候着。
等到她离开，明庭就在屋子里面歇下了。
不多会儿，门被敲响。
余家走过去开门，门外的婢女行了一礼，低声对着余家说了几句，然后就后退等在门口。
余家走到明庭身边，弯腰道：“殿下，隔壁来人了，说是打声招呼。”
“隔壁，”明庭往旁边看了一眼，视线仿佛能穿透重重的墙体，转到刚刚景宁指着的那个院子。
余家点头，“是。”
明庭有一瞬间怔忪，很快又反应过来。
他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服，余家也站在一遍帮忙，等到觉得都妥帖了，两人才一前一后出了门。
门口守着的丫鬟见状，立刻屈膝行礼，然后带着两人到了正屋。
正屋里面坐了两个人，一男一女，身后还站着两个下人。
穿的衣裳都是类似冀州这边风格的衣裳，比玄都的要短一些，利落很多。
双方互相见礼之后，男的那个人开口道：“听闻这边小院有人住进来了，所以我们兄妹二人这才冒昧打扰，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对于郁氏的人，明庭的心理很复杂。
按理说，这应该是他的外家，也是和他关系最密切的人，但是从小到大，哪怕是母后去世，他们都不曾派人多看一眼。
但同时，他们也因为母后临终前的一封信，暗中给他安排了不少人，这些年来，他能这么全须全尾地活下来，那些人都功不可没。
边上这个算是陪他一起长大的余家就是当初他们送过来的一个。
可是这么些年过去，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郁氏的人，和他有关系的血脉至亲。
但看眼前这两人的模样，似乎还不知道他的身份，也不知道一会儿知道了，会是什么表情？
他侧过身，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两个人到底算是什么身份，什么辈分的，但是没有受男人这个礼。
“不会。”明庭道，声音低沉。
院子里面的丫鬟送上来茶水和小点心，又悄无声息地退下去。
屋子里面的三个人又闲话了几句，男人朝着明庭道：“在下姓郁，暂时住在隔壁，单名一个礼字，字明心，家中行三；这是我妹妹，家中年轻一辈，她行六，我们通常都喊他小六。”
“不知兄台是？”男人介绍完自己以后又问。
明庭的大拇指和食指一直不停地摩挲着，看着郁礼和郁六娘，他道：“明庭，字长安，家中行五。”
“五皇子！”郁六娘倏地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看着明庭。
明庭沉默地点头。
屋子里面一下子陷入了安静，诡异的气氛肉眼可见地在空气中盘旋缠绕且有越来越剧烈的趋势。
余家原本想要出去的，但是见屋里面现在这个现状，他想了想还是留了下来。
他小时候在郁氏呆过很长一段时间，也算是了解这边的人。
别看他们平时一副君子好脾气的模样，但却有可能随时随地动手，五皇子的身手肯定比不上家学渊源的郁氏，他怕郁礼他们动手，五皇子吃亏。
这边的小院住的都是一些身份或者家世上差不多的人，原本因为看着明庭是被景宁亲自送过来，所以郁礼兄妹两人才想着过来打声招呼，但是万万没想到来人居然是明庭。
现在两人倒是有些进退两难了。
家族之中，因为先皇后一事，一直对皇室成见很深，连带着这些年也不待见明庭，他们在家中还时常能听到家中长辈拿先皇后的例子教育家中晚辈。
郁礼还好，毕竟是男子，年纪又摆在那儿，家族中的事情也参与了不少，面上还算镇定。
郁六娘子完全就是不知所措了，频频地看向郁礼。
也不知道他们这样和五皇子见面，算不算私下里联系，回去了，会不会被惩罚？
半响后，还是郁礼先开口打破沉默。
他看着明庭道：“这么说来，我们还算平辈，我的父亲和你的……母亲是……兄妹，我年纪应该比你大些，至于小六，肯定比你小，你也跟着叫他小六吧，叫我郁三就好。”
明庭站起来，朝着郁礼和郁六娘拱了拱手，两人回礼，然后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气氛再度陷入尴尬，郁六娘完全把自己缩在椅子上当隐形人，全指望着她哥郁礼能够站出来。
明庭倒是有些想和他们说说话，但是不太清楚郁氏现在对他到底是什么态度，也只能暂时收着。
景宁从外面冲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么一副诡异又安静的场面。
她暗自啧啧嘴，假装自己没有从府里面的下人口里知道他们双方这场突如其来的见面修罗场，也不是过来救场的。
她就像是没注意到郁礼和郁六娘一样，走过去直接对明庭道：“和你一起过来的那些人已经来了，你看你要不要过去看看，还有你们的行李，也一并搬过来了。”
明庭站起来，“好。”
转身看了郁礼和郁六娘一眼，明庭拱拱手，“还有些杂事，先离开一步。”
郁礼和郁六娘沉默回礼，看着明庭走了出去后，两人一起松了口气。
景宁这才像看见郁礼和郁六娘一眼，满脸惊讶道：“你们怎么在这儿？”
郁礼看了景宁一眼，拱手行礼，然后道：“原是看这里来了新的人，想着过来认识一下，没想到竟然是五皇子殿下。”
“是啊。”景宁硬是挤出一脸笑容道：“我们也没想到皇上居然还会派人过来，也都是才知道的。实在太意外了，因为这个事情，结果玄都那边来了不少人，父亲和母亲又忙起来了。”
“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了。”郁礼朝着景宁拱拱手。
景宁又笑了笑，送他们出了院子。
路上，郁六娘子悄声问郁礼：“三哥，我们着算是和五皇子私下见面吗？回去了以后不会被罚吧？还有还有，你之前还和他说话了，还告诉他我们的身份了，怎么办啊？”
郁礼的手落在郁六娘子的后脑勺上面，把她推到了他们住的院子里面。
“不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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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景宁跟上了明庭。
跟着明庭过来的下人正在把他们带过来的东西一样样往明庭住的院子里面抬。
秦洛玄几个纨绔也在大院子里面，看见景宁，一股脑地围了过来。
“老大，我们来看你来了！”声音都要震天响了！
景宁皱着眉头揉了揉耳朵，半响后转过来，瞪了一眼的几个纨绔一眼，“边儿去，没看我正忙着呢吗？”
“忙什么？”几个纨绔左看看又看看，“老大，你有什么事情吩咐下人去干就好了，你歇着。”
“对啊，老大，你不知道，我们在玄都的时候听说了你在费城的事情，担心的不得了，现在一有机会，我们就过来看你了，你看我们对你好吧！”秦洛玄十分不要脸地凑在景宁的耳边要夸奖。
边上的其他几个纨绔纷纷点头，瞪着眼睛看着景宁，好像这样就能表现他们有多真诚一样。
难得几个纨绔有心了，景宁瞥了他们一眼，“怎么着，你们也想感受一下瘟疫的魅力？”
“不不不……我们不想！”几个纨绔笑笑，被景宁吓得后退。
“那你们说说，你们是怎么担心我的？”景宁乜斜着眼睛看着几个纨绔。
“我们可担心了，吃不下睡不着的！”秦洛玄依旧是第一个表现的。
“对啊，那段日子啊，我们都快着急死了，就连出去玩都没心情了。”
“嗯，听说玄都内有新开了几家酒坊，我都忘记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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