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七重写(1/2)
爱我二卷五十七章
洛安看到不该出现在他房中的陆衡,倒也没太惊讶, 陆衡极快地接受了他与姐姐身上所有的荒谬和奇怪, 也没有做什么过激之事, 这令他很惊讶,他轻轻咳了两声,平静且冷淡地看着陆衡,在一旁坐下, 要他对陆衡像普通宫人那般对陆衡, 他是做不到的。
后宫不能留男子,窈窈想带洛安出宫, 陆衡不愿, 要窈窈带着洛安住下, 但洛安亦不愿在宫中,道是不习惯、不喜欢,这般, 窈窈自以洛安的意愿为先,想带洛安暂时住到英国公府去,一来是英国公府离宫近, 二是青雅暂住在英国公府, 她想请青雅为洛安调理身体。
陆衡百般不愿,以年节宫宴拜贺等为由, 要窈窈留在宫中, 窈窈与洛安商量, 洛安这才同意过罢年节再说, 窈窈便将洛安暂时安置在坤怡宫偏殿。
陆衡声音温和:“小安,我想请你留下。”
洛安抬眸瞧陆衡一眼,哦了一声,相较于陆衡的温和,他冷淡许多:“留下?”
“如果你愿意,那你与窈窈一定可以留下。”能来那便能留下,定是这样的,窈窈没有应下,定是因洛安的缘故,他再道,“我会为你寻天底下最好的大夫,治好你的病,你以后的一切我都会妥善安排。”
洛安不在意那些,问道:“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他并不需要陆衡给他什么。
陆衡直接道:“我不愿窈窈走,但没有你,窈窈不会留下,若离开,你们便一同离开,若留下,你们定是一起留下。”
洛安笑了:“这么说来,姐姐偏向我一些。”
陆衡听到这话,心里不高兴,他没有直接表达他的不满,只是重了声,道:“窈窈是我明媒正娶的妻。”
洛安轻哼了一声,竟有些讽刺的意思:“据我所知,你与姐姐的大婚,除了婚书,拜堂合卺结发都没有,这些可是你们大周人成亲不能少的礼节。”
陆衡眸子黯了下去,他当时不知道他娶的是窈窈,极短的沉默后,他道:“只要窈窈点头,我会立刻补一个大婚给窈窈。”
洛安倒了半杯茶,慢慢喝着,茶杯见了底后,方再次开口,只是说的却是旁的:“姐姐知道你来看我了吗?”
陆衡不明,答道:“不知道。”
洛安淡淡道:“那你回去吧,我先睡了。”
陆衡微僵:“留下的事……”
洛安打断他:“我拒绝。”
听得这一句,陆衡当即肯定了自己的猜想,果是只要窈窈洛安愿意,他们便可留下,他缓了声:“你可以考虑,不用这么快便给我答复。”
洛安垂着眸:“与其求我,你不如求姐姐。”
陆衡几不可见地皱眉:“她不会放下你。”
洛安点头:“我知道。”
陆衡显而易见地皱起眉。
洛安抬眸看他,笑道:“你可以杀了我,这样姐姐就没有回去的理由了。”
他说得风轻云淡,好像只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没有一点关系的小事。
陆衡滞住,怀疑自己听错了。
“只要杀了我,姐姐便再没有牵挂,心思全放到你身上,也没有回去的必要了。”洛安的神情认真,他的声音温和而冷淡,“对于你来说,暗中解决个人,再容易不过了,只要做的好,姐姐也不会发现。”
陆衡面色难看了:“我不会动你。”
洛安笑了笑,似有讶色:“杀人对你来说不是小意思吗?”
陆衡敛眸看着洛安,就算别人不知道,但他知道,洛安对于窈窈来说有多重要,而洛安也不可能不知道他自己对于窈窈来说有多重要。
他不明白洛安为何会说这样的话,他起身,尽量使自己的语气正常,道:“你好好休息。”
说罢,他转身外殿外去。
洛安看着陆衡离开的背影,轻哼一声。
*
太皇太后慈祥地看着窈窈洛安二人,温声问道:“要是有什么缺的,尽管与窈窈提,窈窈是皇后,后宫她说了算。”
窈窈与书灵之约输了,这会儿是能认身份了,但不管怎么说,她突然多个弟弟谁也觉得奇怪,她与洛安真正的身份不好对众人提及,陆衡便向太皇太后等人说,洛安是救她的那位世外高人的徒弟,是她认的弟弟,说她先前不愿承认身份是因为身上藏着的毒不一定能解干净,这会儿弟弟来了,带了最后的药来,这才将身上的毒解干净了。
这说辞虽是奇怪,但陆衡这般说,没有人敢不相信,邵太医也不敢有旁的话,太皇太后与明华十分欢喜,一知此事,便要见见洛安。
洛安看窈窈一眼,点头应好:“谢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笑得像开了花似的,拉着窈窈的手不放。
苏嬷嬷看在眼里,乐在心里,这三年来,今日是太皇太后最开心的一日。
太皇太后道:“窈窈,往后,哀家定好好补偿给你。”
窈窈一时都不知该怎么说,陆衡那般说辞果是欠妥的,两年后,她与小安走了,陆衡又该怎么与太皇太后和明华说?
“窈窈,怎么了?”见着窈窈面色不大对,太皇太后担心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妥之事?”
窈窈微笑回答:“没有,太皇太后与陛下都待我极好,并不用补偿我什么。”
“你这孩子,怎么还能这么叫哀家呢?”太皇太后佯装不高兴。
窈窈一愣,改了口:“皇祖母。”
太皇太后欢喜极了,拉着窈窈起身:“这都快过年了,平日也不见你多换些漂亮衣裳,江南新进的锦缎好,都在库里放着呢,红色最衬你,让尚衣局赶一赶,过几日就能穿上,就是哀家摸不准哪个红哪个纹你喜欢,这会儿正好,哀家带你去挑一挑,年轻丫头,合该多穿些漂亮衣裳。小安也一块去,给小安做几身衣裳……”
洛安着实惊讶,他没有想到太皇太后竟是这般喜欢窈窈,他以为,后宫里的女人,不管年岁,大多是不好相处的,也多是挑着晚辈的刺的。
忽地,宫人禀来,敏娘与青雅到了。
太皇太后便道:“唤她们一块来,都是年轻丫头,一并做些新衣裳。”
高瘦,这是青雅对洛安的第一印象,好看,这是青雅对洛安的第二印象。
敏娘心里头有无数话想与窈窈说,但却不好在太皇太后面前说,回了坤怡宫,她便抱住了窈窈,又是欢喜又是愧疚道:“先头是我误会了你,竟那般逼了你。”
窈窈没有办法将她与小安的事完全告知敏娘,她抿了抿唇,回抱了抱敏娘,柔声:“你是为我好,我知道的。”
她不愿多想往后离别之事。
敏娘这才放心下来,就差抱着窈窈亲。
洛安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喝热水,大周男女大防不严苛,而默刹更没有什么所谓的男女大防之说,所以几人这般坐在一个殿中,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敏娘又细细瞧洛安,这会儿便被打回了原型,她笑道:“你捡了这么个神仙似的弟弟,陛下酸不酸?”
窈窈奇怪道:“他酸什么。”
小安是她的亲弟弟,只是只有陆衡知道,只是,她没想到陆衡竟做了那般奇怪的一个梦,梦到了她的过往。
她刚嫁给陆衡那会,也曾做过关于陆衡过往的梦,思来想去,她只觉,是书灵搞的鬼。
觉到一直停在他身上的目光,洛安抬头看对面的青雅,他微微笑了笑,复又低下头认真喝着热水。
青雅疑惑问道:“能解七日葵莲之人,崖山默刹皆无,你师父是何人?”
窈窈一顿。
“师父的名讳不能外传。”洛安回道。
看出窈窈洛安不愿提,青雅不揪着那世外高人的名讳,又问道:“你即是高人弟子,想来医术定是不凡,你我倒是可以切磋一二。”
窈窈抿起唇角,小安哪会什么医术,她还想请青雅为洛安调理身体,陆衡前后说辞果是有矛盾的,小安若为高人弟子,怎会一点医术也没有,身子还差呢。
洛安不疾不徐道:“二公主见笑了,我身子不好,又不勤勉,没能学得师父的医术,实在平庸至极。”
青雅微挑眉:“谦虚了。”
洛安有些不好意思:“我说的是实话,我确实不会医术。”
窈窈赶紧将话题岔开:“青雅,小安身子不大好,暂时也会住在顺京,我想请你给小安看看,调理调理身体。”
青雅坦诚道:“世外高人能解七日葵莲,我却是不能,我怕是不能为你弟弟调理些什么,但你既这般说了,那不管怎么样,我也该看看。”
她说罢,朝洛安示了示意,洛安淡然地将手搁在了案上。
窈窈道:“我信你。”
青雅两指轻轻搭在洛安腕间,面色一直很平静,诊完脉,她淡淡道:“先天带的弱症,后天又因境遇变化加重不少,重在调理。”
说罢,她抬掌轻轻落在洛安胸前,这会儿,语气严肃了:“此处极不妥,不是调理就可的。”
洛安耳尖微微发烫,却是不好说什么。
“都对了,小安自出生,身体就比较弱,”窈窈连连点头,又指了指洛安的胸口,“小安的心确实不大好。”
青雅这才收回掌,沉吟片刻后,道:“我先开个方子喝着,平日莫劳累,忌大喜大悲之事。”
窈窈一一应下。
*
转瞬便到了岁除这日,宫宴过后,陆衡窈窈送太皇太后回寿安宫,洛安随行,明华今夜也宿在寿安宫。太皇太后特开了口:“若是扛不住便留衡儿一个人守岁,不用陪着衡儿守岁。”
其实也没有皇后要陪着皇帝守岁的说法,只不过太皇太后觉,窈窈定是会陪陆衡守岁,这才提了一句。
陆衡并非要窈窈陪着他不睡,只是希望今晚窈窈能在清心殿中,与他一同迎元日。
窈窈也是前日才知道,陆衡岁除这夜都是不睡的,要在清心殿守岁,寅时就要起身准备,祭拜先祖,给太皇太后问安,再往后还要到奉和殿受文武百官的新年朝拜,带百官为太皇太后拜年,礼节繁多,一日下来基本是不得空闲的。
明华自然瞧出了陆衡心里想的什么,便道:“窈窈,今夜去清心殿歇着。”
太皇太后笑道:“岁除,窈窈自然会在清心殿歇着,不用我们两个老婆子操心。”
洛安心中不乐意,却不好直说。
窈窈道:“皇祖母说的是,姑婆、皇祖母早些安置。”
洛安几不可见地皱眉,有些无奈地看向窈窈。
窈窈只好装作没有看到洛安的皱眉,她明白洛安为何会不喜欢陆衡与她亲近。
太皇太后轻拍了拍窈窈的手,欣慰应好,又让苏嬷嬷去取她早先备下的荷包,她先将荷包给了窈窈,乐呵呵地道:“岁岁平安。”
荷包便是压岁钱。窈窈收着开心,应下,回之一个甜笑:“谢谢皇祖母,愿皇祖母岁岁安康。”
明华也给三人发了压岁钱,又说了会儿话后,方让窈窈陆衡回清心殿去。洛安身子不好,自不可能守岁,窈窈让人送洛安回了坤怡宫。
刚回到清心殿,陆衡便神秘兮兮地塞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给窈窈,窈窈愣了一愣。
陆衡解释道:“我给你的压岁钱。”宫宴之时,他见洛文义给窈窈压岁钱时,窈窈很欢喜,显是非常喜欢收压岁钱,方才见窈窈收太皇太后与明华给的压岁钱时的模样,更让陆衡肯定,窈窈喜欢收压岁钱。
窈窈拈起荷包又瞧了瞧,洛文义给的压岁钱与往昔一般,六个小金锭搭一把金豆子,太皇太后与明华给的压岁钱则是八个小圆金锭并着两个小圆嵌宝金如意,陆衡这满满一袋也不知塞了多少。
她记得席间陆衡赏赐给朝臣的年节礼中也有荷包,荷包里头是金锭金如意金花生金瓜子之物,但不管是谁给的荷包,都没有装得这般满的。
她打开一条缝,瞅着荷包道:“我只听说过,长辈给晚辈压岁钱,或者晚辈给长辈压岁钱,你给我压岁钱,是想做我的长辈?还是做我的晚辈?”
那日,两人将事说清楚后,相处便自然了,也没再起过争执,虽是有期限的,但两人都没多提及此事。
陆衡下定决心要留下窈窈洛安。
陆衡一滞,飞快抽回窈窈手中的荷包,荷包里的金锭子险掉下一两个。
不过就是句玩笑话,这会儿倒是小孩子心性上来了,窈窈笑道:“逗你的,快给我。”
陆衡却是怎么也不愿给窈窈荷包了。
窈窈从陆衡怀里去抢,陆衡将荷包高高举起,窈窈便怎么蹦跳都摸不到荷包了,她紧抿着唇仰头看着荷包,她的个子虽不算小,但与陆衡还是差了不小的一截,自从陆衡站起来,她都没在站着的时候看到过陆衡的头顶。
陆衡笑达眼底,他做了退步,拉着窈窈到罗汉床坐下,怀里的荷包取出塞到窈窈手中,道:“你也给我一个,谁也不做谁的长辈,也不做晚辈,只做夫妻。”
窈窈大眼瞪着圆滚滚的荷包。
陆衡不让窈窈反悔,道:“不给荷包,给旁的做压岁钱抵也行。”
旁的?窈窈疑惑看陆衡。
在她发怔这会儿功夫,陆衡扣住了窈窈的腰肢,眼看就要亲下去。
窈窈脸烫得厉害,她别过脸去,留给陆衡一个后脑勺:“我给,等会儿。”
陆衡听她应了便将她松开,靠在一旁,等着。
皇帝赏赐群臣,皇后自也会赐一些荷包给命妇贵女,她身上也还剩了点,坤怡宫做的是小金锭与小金鱼,她寻思着,收了陆衡一袋,总不好随便给几只鱼,便将剩的几个荷包装到一处给陆衡。
陆衡接了荷包,将窈窈拥进怀。
窈窈的心砰砰砰地狂跳着,明明只是抱一下,面上却像火烧了一般,好一会儿后,她低低道:“我去更衣。”
陆衡松开她,在她额上轻轻吻了一下,窈窈烧红了脸,陆衡又往她的左右面颊各亲了一下,窈窈推了推陆衡,赶紧起身往暖阁去,陆衡面上笑意愈甚。
待窈窈换好轻便的衣裙回来,陆衡已端坐在罗汉床,榻上案几笔墨纸砚一应俱全,他还将窈窈给的小金鱼摆在小几上。
她犹犹豫豫,红着脸脱了鞋坐到了陆衡对面,强自镇定下来,她将今日收到的荷包打开,倒在小几上,陆衡给的一袋是金锭子与金如意,满满一袋。
金橘和糖葫芦也不知何时爬过来了,糖葫芦趴到案几腿旁,时不时奶声奶气地叫几声,金橘爬到黑檀小几,黑漆漆的一团,若不是它那对眸子绿油油的,还真不容易让人发现。
窈窈数了数,二十一个金锭子,十八个金如意,圆滚滚的金锭子与金如意实在可爱。
陆衡起身,越过小几坐到窈窈这边来,窈窈心跳又猛地加快,她微微弓了身子,捂住自己的胸口,往旁边挪了些,陆衡摸出两个不知何时藏起的金累丝嵌红宝螃蟹形小对簪,簪到窈窈的发上。
窈窈呼吸一窒,好一会儿才敢瞧陆衡,陆衡眼底蕴满了笑意。
窈窈轻咳两声,别过脸背对陆衡,摸下只螃蟹瞧,螃蟹小小的,八只爪爪两只钳,蟹身嵌着橙红色圆形红宝石,她不敢相信大周竟有这般可爱的小簪子,看了许久,她默默将小螃蟹簪了回去,她扭头极快地亲了一下陆衡,便又装作逗猫去了。
陆衡微睁大眸子,怔怔地看向窈窈,窈窈没再看他,好像方才只是他的幻觉般,他轻咳两声,取了一本书册靠在窈窈身旁,手执书册,眼中却是身旁穿着红裙的窈窈。
此时静得正好。
元日一到,窈窈陆衡二人互道元日安康后,不多时,窈窈的眼皮子便开始打架了,起先只是倚在软靠睁不开眼,再往后,便是抱着小枕睡了过去。
她睡得沉,全然没发现自己的身子正往一旁倾去,陆衡赶紧接住她,睡梦中的窈窈扒拉着人,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枕在陆衡的腿上,沉沉睡了过去。
陆衡将放在一旁的厚毯拉过给窈窈盖上,执起窈窈的手,轻轻落下一吻,唇角笑意愈甚。
*
年后几日,忙完了,窈窈要带洛安搬去英国公府暂住,首先便是要与太皇太后和明华说明此事。
这话实在荒谬,但太皇太后没有出口训斥,她皱眉道:“再没有皇后离宫住到公府去的道理,你若是念着敏娘青雅,让她们入宫住几日陪陪你。”
她顿了顿,面色凝重了:“还是,窈窈,你与衡儿闹矛盾了?”
她问着话,用审视地目光看向了陆衡。
陆衡是最不愿窈窈出宫的,奈何洛安要出宫。他道:“皇祖母,我与窈窈并没有闹矛盾。”
窈窈斟酌了会儿,解释道:“小安毕竟是男子,不可久留后宫,他在宫里也住不惯,青雅在英国公府,让小安暂时住到英国公府也方便青雅给小安调理身子。小安初来顺京,我实在不放心他一人住在英国公府。”
她不能让小安在后宫住两年。
陆衡无奈,是洛安怎么也不愿在宫里住着,再说细些,是洛安不想他亲近窈窈。
明华劝道:“英国公府也不是旁处,小安住到英国公府去,起煊自会让人好好照看,再没有让你一个皇后照顾他的道理,你怎舍得下衡儿,与小安一同去英国公府?”
“小安他身子不好,旁人不及我了解小安……”窈窈都不知该怎么解释,她如何能舍下小安呢,她又道,“英国公府离宫里也近,我若要回宫,也不过两三刻钟的事,小安实在不适顺京,我放心不下。”
太皇太后面色越发沉重,不松口:“此事实在不妥,哀家不能允。”
她默了片刻,又道:“小安住在坤怡宫也确实不合规矩,不若,你让小安住到寿安宫来,哀家这个老婆子空闲得很,小安即是你救命恩人的弟子,哀家自不能亏待了他,他若是要常住在顺京,他往后娶妻安家,哀家还给他掌眼。”
虽说小安是窈窈的弟弟,但说到底是认的义弟,且,小安也不是小孩子了,到底是要避些的,她看小安实在太过黏窈窈,有时她看着也不免怀疑小安是不是对窈窈有旁的心思,只希望她是以小人心度君子之腹。
陆衡虽不愿窈窈暂住到英国公府,但更不愿看窈窈夹在太皇太后明华与洛安之间为难,他为窈窈洛安解释:“窈窈是与我商量过的,我允了。一是因小安是男子,终归不能在后宫久留;二是小安初来顺京,多有不适应,窈窈暂且陪小安去英国公府熟悉熟悉。”
太皇太后与明华仍不允,二人满脸忧色地看陆衡,陆衡此举实在太过奇怪,按理说,依着陆衡的性子,怎会允这样的事,窈窈对洛安这般上心,陆衡竟不吃味不生气?奇怪奇怪,实在太奇怪了。
太皇太后终于将自己心里的话说出,虽是比较重的话,但她的语气却是很温和:“窈窈,小安毕竟只是你的义弟,哪有义弟这般要求已经出嫁了的义姐作陪的,且不说皇家,就是寻常百姓家也没有这样的道理,这并非哀家与明华不近人情,只是此事实在是不妥当。”
明华接着道:“衡儿虽不说,但他心中定是委屈,好好的夫妻不待在一处,自己的妻要去照顾义弟,这般怎说得过去?”
窈窈一僵,她与陆衡在众人眼中是夫妻,她是皇后,太皇太后与明华说的都是在理的,她一时也不知还能说什么。
陆衡知道两人想到旁处去了,索性直接道:“皇祖母、姑婆,其实,小安并非是窈窈的义弟。”
窈窈愣了愣,不明陆衡要说什么。
太皇太后与明华不解看向陆衡,还未开口询问,陆衡便又道:“小安其实是窈窈的亲弟弟,是松平伯之子,只是因为有些不好说出的缘故,方没有道破小安的身世,小安若不是窈窈的亲弟弟,我也不可能容他在窈窈身旁。”
此话一出,窈窈太皇太后明华三人皆是一怔。
太皇太后与明华细想,这倒是能解释陆衡容下小安的原因,但……
她们齐齐看向窈窈,窈窈与小安并无半分相似,她们亦不曾听得洛文义还有这么个儿子。
陆衡再道:“我并没有哄骗皇祖母与姑婆,小安确实是窈窈的亲弟弟,这不是窈窈的问题,也不是小安的错,皇祖母与姑婆知道此事便可,切莫将此事说出。”
太皇太后道:“即是如此,小安回松平伯府不是更为妥当。”
陆衡默了片刻,再道:“其实,松平伯并不知他还有这么一个儿子。”
窈窈紧抿住唇,可不是,洛文义哪里来的这么一个儿子……
太皇太后与明华再次怔住,自己还不知道自己的儿子?
陆衡面不改色,继续道:“小安出生时,几是活不过来了,也是这时,松平伯遇见了先头救窈窈的那位世外高人,世外高人道,小安留在松平伯与林氏身边绝活不了,给他倒还有一线生机,他可以收养小安,但,他收养小安,小安便算是他的人,不再算洛家血脉,松平伯再无他计,只得答应此事。故而松平伯并不知他当年快死掉的儿子已长大成人,又因当年的约定,小安不得归洛家,不能与松平伯相认,也正是因这一缘分,世外高人才救了窈窈的性命,窈窈这才知她还有这么一个弟弟。”
窈窈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看向陆衡,陆衡竟有这般厉害的胡诌本事。
太皇太后与明华听得一怔一怔,末的,明华道:“那高人为何没将小安治好?还让小安到顺京来?”
陆衡耐心解释:“姑婆,你莫不是忘了,小安是来顺京给窈窈送药的,至于小安的身体……小安是先天的弱症,重在养。”
明华完全理解了,道:“原是如此。”
太皇太后舒了口气,有些责备:“早与我俩个老婆子说清楚才好,省得我俩个老婆子胡思乱想。”
窈窈偷偷瞄向陆衡,这应是可以了。
太皇太后又道:“即是窈窈的亲弟弟,又是这样的缘分,窈窈照顾弟弟也是应该的,但规矩也不可不顾,哀家只允窈窈在英国公府住一月。”
陆衡替窈窈应下:“谢皇祖母。”
待出了寿安宫,陆衡轻声道:“毕竟不是小事,暂且一个月,往后的再说。”
“我明白,方才还好有你。”窈窈道,她知道这般已然不错了。
*
英国公府旭院。
内侍念着一本极厚的折子,是赏赐,珍宝黄金,宝马雕车,豪宅山庄……
洛安平静地听着,直到内侍念完,他才放下茶杯,微笑:“我上次便已说得很清楚了,我不需要这些东西,姐姐也不需要,陛下又为何加了那么多赏赐?难道是觉我是嫌上次的所提赏赐少而不接受?故而又加了这般多?陛下,我虽不用这些金银钱财,但也明白,陛下这两回给的赏赐到底代表什么。”
这是远比姐姐带回现世多了十数倍的钱财。
陆衡看一眼立在一旁的宫人,宫人会意退下。他道:“我并非是那个意思,只是,窈窈担心你。”
洛安轻咳两声,慢慢道:“姐姐不会担心我缺少银钱,陛下也知道,我用不到银钱。”
他几是不动的,大都是在窈窈旁,吃喝住行,先头用宫中,现在用英国公府,着实花不了银钱。
陆衡面色如常,再道:“总用得上,你将来娶妻怎能没有自己的府邸,此外,我欲封你为一等世袭镇国侯,你觉如何?”
洛安轻笑一声,抬眸笑看陆衡,道:“陛下,我与姐姐,两年而已,何须这些东西,陛下不是最清楚的吗?”
陆衡面色变了些许,又极快恢复,他道:“你可以不是两年。”
洛安仍是一脸平静的模样,直接了:“陛下还是想收买贿赂我?”
“不是收买贿赂,”陆衡的语气一直很温和,“我只是想照顾你,为你安排。”
“我不需银钱爵位,也不重权势,也无需陛下照顾我。”洛安白皙瘦弱的指轻轻落在杯沿,许久后,他抬头,接着道,“陛下回去吧。”
陆衡轻蹙眉:“小安,窈窈必须留下。”
“姐姐并不是非你不可,”洛安仍是笑着的,只是并没有温度,“我的姐姐并不需要嫁人,也不需要这样的婚事,一切都该随她自己的意愿来。”
并不是非他不可?这样的话如何不令他生气,陆衡沉了眉眼,只能尽量使得语气不那么吓人:“但我非窈窈不可!我非她不可,我不能没有她,我绝不允你带走她!”
洛安一滞。
陆衡再道:“你要什么都可以,但你不能将窈窈带走,她并没有不愿嫁给我,她已经是我的妻了。”
洛安面色仍很平静,只是眸底却大不一样了,他垂下长睫掩住眸子,咳了几声,却是恹恹道:“二公主该过来了,陛下回去吧。”
陆衡紧皱眉,看着洛安许久,直到听到院外的声响,方起了身。
青雅与陆衡在院门口打了个照面。
“陛下来做什么?”青雅放下药。
洛安看了眼药,这样的药他喝再多也无意义,只是还不能叫姐姐知道,他淡淡道:“陛下来瞧我住的习不习惯。”
*
窈窈点完口脂,选了一支梅花珍珠多宝钗往髻上比,雪白手腕子上戴着的正是那串满紫色的福寿佛翡翠玉串。
忽地,陆衡出现在镜中。窈窈与小安搬到英国公府后,陆衡每日都会来英国公府,若是上朝的日子,陆衡便会在退朝后与陈简一同到英国公府。
窈窈不好让陆衡住在她院子里,她不敢想象,若是有一日早起,小安来寻她,在她房中看到陆衡,小安会是怎样的神情,但陆衡若住在英国公府,陈简为陆衡安排旁的院子,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这般也会叫太皇太后她们怀疑,因而,陆衡每日来了英国公府也会回宫去,好在,英国公府离宫不远。
陆衡在窈窈身后站定,倾身,微烫的呼吸喷在窈窈颈侧,窈窈缩了缩脖颈。陆衡挑出一支花丝嵌羊脂白玉的簪子,声音干净好听:“试试这支?”
窈窈眼里有笑,点了点头。
陆衡扬起唇角,为窈窈簪上那玉簪,道:“好看。有谁一同去赏花灯?”
窈窈数来:“小安、敏娘、简表哥、青雅,还有路塔。”
陆衡便道:“待会差不多了,便将他们甩开,这个花灯,我们两人看。”
窈窈失笑,正要开口,陆衡却以指抵住窈窈的唇,他道:“你放心,小安有青雅,文啸他们也跟在小安身旁,绝不会有什么问题。”
窈窈扭头看陆衡,眨了眨眼,陆衡发现自己指上沾了一些口脂。
“人多更热闹些。”窈窈起了身,差点撞上陆衡,她往后头一倾,陆衡反应快,揽住她。
陆衡低头,道:“可我只想与你热闹。”
窈窈踮起脚尖,亲陆衡一下:“我知道了。”
夜色渐浓,满城华灯,朱雀大街处处都是游玩赏灯的人,男女老少都是满脸欢庆,年轻的姑娘与孩童必是人手一只花灯。
陆衡送给窈窈的是一只小狮子花灯,是他早命人做好的,摇一摇,小狮子的脑袋便会左右晃动,顶着个大脑袋吐着个大红舌头傻笑的小狮子花灯看着实在憨实可爱,窈窈对这花灯爱不释手。
洛安看了一眼陆衡窈窈,低头瞥了一眼自己手里的猪崽子花灯,这花灯显与陆衡送给窈窈的那花灯出自一人之手,也是极可爱的花灯,但他不明白,陆衡为何要送这样的哄女孩子和小孩子的花灯给他?这猪崽子还戴了满头的花。
提着花灯游玩的男子不少,但提着这般精致可爱的花灯游玩的男子实在少见,洛安提了一会儿后,便将花灯送给了青雅。
路塔一早便寻了理由走,两刻钟后,敏娘与陈简又分开走了,洛安始终不离窈窈身侧,陆衡眉头虽越皱越紧,但并不好说什么,最后还是青雅看不下了,硬拉着洛安往反方向的玄武街去。
陆衡总算圆了心心念念几年的带窈窈赏花灯之愿,陆衡牵着窈窈,两人像寻常夫妻一般。
忽地,一声轻唤传来,窈窈初时并没有注意到,元渊连着唤了好几声,窈窈这才反应过来,是有人唤她为宁遥。
“宁遥,果是你。”元渊好看的狐狸眼蕴满了笑意。
陆衡微顿。
窈窈颇惊讶,她卖掉在望楼后,所得银钱一分为三,她与敏娘元渊各一份,她记得元渊带着银钱回了楚州老家。她笑道:“元渊,你回来了?”
陆衡打量元渊一眼,原来是在望楼元氏菜谱传人。
元渊点了点头,又道:“年前回来的。”他这才发现了陆衡,他面上带着淡笑,问道:“这位是?”
窈窈自然道:“这是我夫君。”应介绍一下的,但她总不好将陆衡的身份告诉元渊。
听到这声夫君,陆衡心底欢喜,他对元渊微微笑了笑,整个人的气息越发温和。
元渊一怔,片刻后,他道:“恭喜。”
他并不想追问陆衡的身份,他自能看出陆衡身份不凡,当年在望楼之时,他便知窈窈与敏娘二人都不会是普通人,只不过她们都不说,但他没想到,再与窈窈相见,窈窈竟嫁人了。
略沉吟片刻后,他岔了话题,道:“我此次回京,是想重开在望楼,你可有意,不若像当年一般,我们再合作?”
窈窈原先开在望楼,是为了多挣钱,现在倒是没有再挣钱的必要了,且,如今她身份也尴尬,怎好去做这些,她委婉拒绝:“感谢,只是家中事务繁多,不得空闲。”
“是我考虑不周全,”元渊能理解,他再看陆衡一眼,又道,“不多打扰,若得空闲可再聚,我仍住桃花巷元府。”
窈窈回道:“好。”
元渊转身,才走了几步,又猛地转身叫住窈窈。
窈窈停下看他,陆衡不解。
元渊背对华灯,窈窈看不大清元渊的模样。沉默了好一会儿,元渊才问道:“不知敏娘现在何处?”
窈窈一顿,片刻后,回道:“尚在京中,她成婚了。”
元渊一滞,再没说话。
离了很远后,陆衡才问道:“元渊心悦表嫂?”
窈窈抬头看他,惊讶:“这你都知道?”
陆衡点了点下巴,解答:“他听到表嫂成婚时极不一样。”听到窈窈成婚,元渊只是惊讶,听到敏娘成婚,是整个人都呆滞了。
窈窈便道:“是,先前元渊还假借想见我的名义以求多见敏娘,不过敏娘并不曾喜欢元渊。”她想,元渊或许是因被敏娘拒绝,而离开了顺京吧。
陆衡笑道:“不甚高明,难怪没能与表嫂在一处。”
窈窈不认同:“先前在望楼时喜欢敏娘的人很多,也不乏大胆直接向敏娘表达爱意的人,元渊没能得敏娘的喜欢,不是因元渊初时不敢开口,只是因敏娘不喜欢元渊罢了,敏娘若是喜欢一个人,便会直接去亲近那人,她喜欢简表哥,是一眼就喜欢上的。”
“哦——”陆衡拖长了音,忽地,他低头小声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窈窈好奇地问道。
陆衡弯了唇角:“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窈窈看了看周遭熙熙攘攘的人,不好意思道:“在国公府时,我亲过你了。”
陆衡轻眨了一下眼:“那个不算。”
窈窈屏息,看着陆衡不说话,他又犯规了。
陆衡倾身,极快地亲了一下窈窈。
窈窈赶紧瞧了瞧周遭,好在并没有人发觉。
“亲到了,我可以告诉你秘密了。”陆衡小声告诉她,“起煊也是初遇表嫂便心中欢喜了。”
窈窈怔了好一会儿,又惊讶又疑惑道:“简表哥那时不是看不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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