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魏谦（一）（1/2）
番外-魏谦（一）
梳不弃的凌乱黄毛，瘦小雀斑脸，下巴尖儿不明显，粗布衣裳，五官不开，其貌不扬。
这小村姑踮脚望从城里回来的姑父。
姑父穿得好不体面，从马车上下来，接下来一个白皙的小哥哥，由姑父端正护着，浮光掠影的从她视野晃过。
村里的孩子们叽叽喳喳，小村姑仰头看天，白天里隐隐现着月，中秋就到，合家人吃月饼的时候，城里的小少爷不跟家里人团团圆圆，怎么会过来？
回冯家村为东家收租的姑父，捎带了东家的小少爷，那小少爷满面笑着，十分好看，对人说话不紧不慢，很不一样，不摆谱没脾气。
别的孩子这么形容，她还没有正面瞧过。
“灿儿！”娘亲叫道，她飞跑回家，两岁的小弟弟满面鼻涕口水，满地爬着，正抓狗碗里的剩饭往嘴里塞，黄狗儿不敢奈何的龇着牙，可怜巴巴望着回来的冯灿儿。
她把越狱翻下地的弟弟抱回竹摇篮，小孩恼怒的叫，鼻涕唾沫飞到她的脸上。娘亲在院子里扶着腰，挺着大肚子说道：“小讨债鬼...天天只把我累死。”
娘亲擦着汗指门前的篮子，里面是今天摘的新鲜蔬果，还有一尾摆着尾巴扑腾的鱼，“灿儿，我这样子不好见人，爹不在家，你把这些给冯姑父送过去。早听了人讲小东家如何如何的齐整，你可见着了？”
冯灿儿摇头提起篮子，娘亲掏出两个小果子给她，冯灿儿含了一个，拎着篮子走，把另一个果子塞进翘首盼望的弟弟嘴里。
“从小到大不贪嘴儿，不抢玩的，娘就喜欢你这懂事孩子。就是爱哭鼻子，脸上总贴着哭痂。”娘亲笑着，捏捏她的脸。“别走，擦干净脸换身衣服。城里来的小少爷，咱得穿得好些去见他。”
娘亲拿出一套新衣裳，冯灿儿很是开心。小弟弟也学她跳叫。
梳了头发，可乱糟糟的软发尖仍然不服管，擦了脸上脏污，而皮上还有斑斑点点加些小坑洼。庄家人的闺女四肢结实，瞳仁黑黑，她看不出有美人胚子的潜力，小村姑也便是小村姑。
冯灿儿穿着新衣服，快乐得不行。
她送蔬果进冯姑父家，又没见着村里传言已久的漂亮小少爷，她四下偷眼望了望，感到很是害羞。只见到桌子上有把扇子，扇柄上坠着一个润润的绿石头。
“灿儿又大了些。没见满脸的灰和鼻涕水。”冯姑父笑，“来是想见魏小少爷么？”
冯灿儿脸一红，小声道。“姑父，都说他好看。”
“男孩子要好看作什么。”冯姑父说，“他是面皮比我们白些，你想见他，也可以来陪他玩。”
他刚说完，冯灿儿就已经跑得没影。小村姑看见坐在窗前的一个白皙精致的小哥哥，探身好奇的望着树上蠕动的肥青虫。
头发眉毛，每个都整整齐齐，形状也齐整英气，嘴里噙着笑意。
真俊气。
冯灿儿心里一动。
她伸出手来把肥青虫抓下树叶，招来大公鸡啄得绿汁四溅，在魏家的小哥哥吃惊的目光下跑了。
晚上跟娘亲吃饭时，冯灿儿讲见到那个精致的小东家，磕磕巴巴的形容他的样貌，形容了挺久。
第二日村里一片小姑娘小伙子的叽叽喳喳，小少爷簇拥在一群或大或小的孩子们里，笑眯眯的，对村庄里田地农具鸡犬处处好奇。
冯灿儿在池塘对岸踮脚瞧着，没听到后面的牛蹄踏地，牧童在牛背上呆呆看着书，巴望多记住几句文，冯灿儿一个慌神，从田埂路上翻到稻田里，踩浑了一身泥水。
冯灿儿伤心穿着新衣服，眼泪是真掉下去了。
她爬上田埂，发觉上面站着白面皮的小少爷，村里的小姑娘小伙子围着他，小少爷正伸手给她，冯灿儿没有发觉，已经自己爬上来了。
她脸一下通红，泥水正从额头流到嘴角，一身泥泞。
慌张失措僵在那里，睁圆不大的眼睛，目光钉在小少爷脸上。
小少爷说：“你还好么？”
小少爷拉起她，用雪白的袖子擦净了她脸上的泥水，冯灿儿整个人僵麻住了。她见到一张那么俊俏的脸，眼中藏着星光，满目关切。
有人说：“魏少爷，不用啦，你的衣服都脏了。冯灿儿平时就老是脏不脏净不净的，没关系的，她才不怕这个。”
小少爷笑了一下，和人走了。
小少爷心肠很好，洗衣服的时候，冯灿儿又磕磕巴巴对摇篮里咿呀乱抓的小弟弟形容了挺长时间。
次日冯灿儿拎着一大篮子的新鲜蔬果，呼哧呼哧的到了冯姑父那里，天气很早，她掏出一个草笼子要挂到小少爷的窗户上，草笼子里里面有一只油光瓦亮的硬壳虫子。
窗子忽然打开，小少爷正惊讶的看看她，手上拿着那个坠了绿石头的扇子。冯灿儿偷偷干的事被发现，脸腾一下发红。
小少爷说：“是你。”
他弯起眼睛笑，伸出扇柄，令那健康光泽的虫子小心翼翼的在竹制的扇骨上爬。
“天牛，我也常玩。”
冯村姑小声道：“让你衣服脏了，我给你洗。”
小少爷笑眯眯摇头，“没事。”
他抬起头，担忧的说：“小妹妹，你是不是受欺负了？”
她十分讶异，摇手道：“没，没。我昨天是没留神摔的。”
当时只是盯着你瞧。
小少爷忧心忡忡问：“真的么？”
他笑了笑，“我想多了。你叫什么名字？不用少爷少爷的叫我，魏谦就可以。”
那时候恍恍然然。
冯灿儿十一，魏谦十四。
魏家厨房里烟熏火燎，正热火朝天生火做饭。他姑妈正扯着嗓子指挥人拿菜，手下不停的揉着面，放过馅儿五指一拨拉就成了一个个饱满的小饺子，扑通扑通落进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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