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1/2）
驱车到了老宅，全然不同于上次的喧闹，从进了门一路过来几乎算得上寂寥。江家底蕴深厚，这块被圈起来叫老宅的地儿，占地极广，这片古宅，那片现代化风格偏欧式建筑城堡也是，古宅当然并不是什么久远的危房，而是不断修缮翻新，维持了原来的样子，这地方是老爷子一直在住。江家前身不清白，混乱年代里，老爷子年轻时候既是响当当的人物，也是极为风流，这院里住着几个红颜知己，算是陪在身边的老人。
上次吊唁来的就是古宅，另一处住处离着老宅要驱车十多分钟，江郁指挥着司机直接绕开了古宅往城堡去。门卫见着江郁的车赶紧打开大门，就这么一直到了门口，两人下了车，司机去停车，明媚的庭院里几个玩闹的小孩楞呼呼看着来人，突地咧嘴咯咯笑出来，跳着挥着小胳膊，两条朝天的小辫子一晃一晃冲两个人打招呼，“大哥哥！”，两人下了车没急着进门，说了两句话，就让楚玦瞧见了小姑娘，先是一愣，疑惑地看了眼一旁的江郁，见他一脸冷漠，完全没有理小孩子热情的打算，自己挥挥手松懈了表情勾了个笑，其余小伙伴见了也停了游戏，开始了争先恐后地学着女孩招手叫大哥哥，嫩生生地叫声此起彼伏，吵吵嚷嚷。
“别理他们，吵。”一个两个应付得过来，好几个，一直叫着，楚玦也想不出什么变着花样的回应方式，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不过这时江郁拽着他推开了门，将声音隔绝在外，江郁的表情从到了老宅就冷硬下来，眼中含着淡淡厌恶，“听见我刚说的了吗？跟紧我，这里面的人嘴碎，说些什么，你用不着忍气吞声。”
进门迎过来一个仆人，低眉顺眼地过来轻轻鞠了个躬，像是机器调试一般，表情严肃音调似Siri僵硬喊了声“郁少爷”，然后接过两人衣服，转身离开了。
楚玦被她吸引了目光，但没怎么放肆地盯着人，还是维持了自己惯常的风度，但还是发现这女仆身姿挺直，每次的步伐悄无声息且几乎同长，心里头开始惊涛骇浪，现在机器人发展到这个地步了？？？
倒也不怪楚玦这样想，他一个勤勤恳恳小市民，这种被服侍的机会绝对没有，反倒是自己累死累活服侍诺诺，打小人人平等尊重他人就深入骨髓，就算他有时请个钟点工过来打扫也是礼礼貌貌，这种电视剧里夸张的生活习惯怎么可能在这个现代社会存在？再有她的声音，还有如同设定好分毫不差的步长，所以是机器人吧。
走几步进了内厅，几个打扮精致的女子围在沙发热火朝天聊着，而在两人踏进被注意到，那些说话声就跟被掐断了一般，先是面朝着这边的女人停住，带动着其他人觉察不对看过来，几乎都变了脸，楚玦不明所以，但也没什么闲心多管些什么，只是扫过一眼就转开了目光，现在塞满他脑子都是这里的设计。
“咳咳，郁少爷您怎么回来了？”其中一位穿着绿色旗袍勾勒出玲珑身材的成熟女性脸上带着僵硬讨好的笑容小心翼翼开了口，江郁连脸都没转，领着楚玦直奔着目的地，两人离开，围坐沙发的几个女人重重松了口气，互相掩饰着眼中的恐惧，有些事她们心知肚明，刚刚攀比带劲的衣服首饰都没了谈资。
一楼分内厅和外厅，外厅极其广阔，极其适合作为设宴的场所，比较起来内厅要小很多，作为平时家里聚在一起坐着聊天的场所，上楼的电梯被设在穿过内厅处，外厅视野宽阔不是单指地方大，楼梯贴着墙延过来，连高也是一二两层楼，抬头就能看到二楼一整排的房间，这些都是布置给宾客的客房。二楼以上才是住在这里的人的住处。
电梯直奔四楼，进了门以为是如同二楼联排的房间就错了，里面还划着区域，楚玦不知其他布局，但是四楼大概分为界限分明的四部分，直直横跨过整个楼层到了尽头，进了其中一个门，仿佛又进了一处独立的小家，大略一看客厅、房间、厨房全部具备，阳光从透明窗玻璃里透进来照清楚颗颗粒粒尘埃，安静亮堂冷清。细细看桌上落了薄薄灰尘，像是被不久前打扫过，但这阵子没人来才落的，没有一丝人气，从进了门都暖暖和和的屋子，到了这却一下子清凉起来，是空置许久的一处。
“到了，”江郁这一路都没说话，闷着一口气来到了这，现在开口嗓音带上丝丝沙哑干涩，“我父亲的住所。”
进了房间首先吸引目光的是白净墙面上一幅装裱起来的画，画框暗沉的金色昭示早已无人打理，楚玦几乎属于职业习惯，打量判断着房间，如同人们读到一本书，可以从字里行间揣摩笔者的性格、想法和偏好，同样从住处布局也可以大概推测住房主人的一些信息。
楚玦环顾四周，客厅陈设简单，家具都没几件，空间显得格外空旷，只让人觉得屋主人无趣呆板，顶多从墙画上找到点趣味。他的视线又一次移回两幅画上，一般墙面上布置悬挂的东西都是为了起到装饰作用，但这里却恰恰相反，是为了突出这画！
楚玦几乎都能想象到屋主人坐在沙发上靠着椅背时时欣赏着的场景。
既然这一行的目的是江郁的父亲，自然什么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想到这，楚玦抬手指了指画，越过江郁几步往画前走以便看得更仔细些，“这是谁的啊？”
这个问题让江郁一梗，他还真不知道，这房间他进来都是屈指可数的，这里什么布置挂了什么他从未细细打量过，也未曾探究过，也跟着楚玦过去瞧。
从画面就能判断出不是什么批量生产的千篇一律装饰画，再结合江家的财力，这画出现在这肯定是出于收藏，肯定是独一无二的个人创作作品，建筑和画画有着相通性，楚玦也是翻过一些名画家的作品来寻找灵感，提不上什么专家的深入了解如数家珍，但是依稀能判断一些，这幅画的作者显然并不在自己能辨认的那些名画家圈里。
细细瞧画，油彩涂抹绚丽，有几分稚嫩地模仿西方油画浓烈色彩的风格，却画着古代建筑风格的景象，一堵墙上延伸着一直红风筝，天空是大片浅绿，但未曾有什么不伦不类的怪异感，画者的大胆和灵气展露无遗，只能说前途无量，还缺些纯熟和表达，够不上惊艳的名画水平。
“这幅……”江郁看了几眼努力回想为数不多几次过来的记忆，“一直挂在这。”那就是挂了很久，如果不是小众画，就是很熟悉珍视的人赠与，才会被这般喜爱。但这幅画有着极为明显地曾被撕毁重新黏起的痕迹，楚玦正想问江郁你记忆中这画就已经是这样了，还没等开口，江郁嘲讽着道，“他可真有病，怎么喜欢挂这么一幅撕过的画。”
好，果然没啥印象。
果不其然在右下角标了个眉飞色舞的名字，Sun。这名字占据的一角纸被单独扯下来，揉搓得格外厉害，这个Sun是谁？
楚玦敏锐地感觉到江郁的父亲似乎对这个人的感情很复杂，几乎走了两个极端。
两人没在画上研究多久，沿着屋子随意溜达了溜达，发现屋里东西收拾得极为干净，抽屉都是空的，江郁领着楚玦往房间去。
卧室里更是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衣柜，比起客厅还有幅画带来的人气儿，卧室里完全只具备待出租房标配，显得格外空而大。“他死前，这屋里都是些治病的设备，死后撤走就不剩什么玩意了。”
江郁目的明确迈步到衣柜前，一边说话一边摆弄摸索，楚玦点点头以作回应接着沿着墙根踱步，“过来，”江郁站到衣柜前，神神秘秘地喊楚玦，他恰好走完最后一步到墙根。
两扇衣柜已经拉开，可以看到里已经没有东西了，空空旷旷，从内部被分成上下两部分，中间一块木板平面，下面平行着用来挂衣服用的横梁。江郁朝楚玦抛了一个眼神，让他退开半步，自己上前弯腰双手托着木板网上一推，顺手在衣柜背面的偏右推了一把，自己赶忙退后。那看起来是衣柜背面的木板以中央垂直线为轴动了，露出后面黑洞洞的空间。
江郁率先钻了进去，楚玦紧随其后，久不见天日的暗室很是阴冷，墙面沁着凉气，手掌碰在上面吸走了掌心热量。楚玦一进来眼前一黑，眼睛还不能适应，耳边只听到手掌接触墙壁的“啪啪”声，是江郁在摸索开关。
楚玦拿出了手机打开手电筒。
江郁：“……”
柔和不灼眼的灯光洒满角角落落，首先占据吸引来客视线的是——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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