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折（二）（1/2）

去日本的准备时间只有三天，这三天也让公馆变得格外忙碌起来。

赴日演出京剧代表团共有十人，北平的呈祥戏班4人，天津的吉庆戏班和上海的光明戏班各2人，以及曹书岩作为经理人、程孟蓁作为临时翻译。十个人的团队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挤在公馆也能坐满一整个客厅。为了方便，程繁之在公馆不远处租了间宽敞的屋子，当作临时的彩排地。虽然曲目早已选好，演职人员也都是久经戏场的老手，但为了保证万无一失，这三天里他们都是从早晨排练到深夜，有时候为了出场的一个动作，甚至会讨论到晨光熹微才离开。

而这几天和日本方的交流全都由曹书岩和程孟蓁承了下来，曹书岩负责核对在日演出具体事项，程孟蓁负责翻译。她这时候才切切实实地知道程繁之在京剧界的地位，不仅是名满南北的角儿，更是代表了中国艺术界的脸面，所以这次只能成功、不可失败的赴日演出他的压力有多大程孟蓁无法想象，更难以感同身受，她只觉得自己之前还在为罗殊音的事和他生闷气，真是有点太意气用事了。

赴日的事情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三天的时间很快过去，本以为都到了临行前夜不会再有什么变端出现，程孟蓁正准备上楼收拾行李，却听到一阵门外短暂而急促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何姨从厨房走了出来前去开门，“你是……”

“我是丹桂苑的筱玉儿，来找程老板。”

“四爷还没回来。”

“那你让我先进去等等，我找他有要紧的事。”

门外头的女声极为清亮，丹桂苑的筱玉儿……程孟蓁想起来了，之前在丹桂苑做事的时候曾与她有过半面之缘。

筱玉儿进了门，见到站在客厅的程孟蓁愣了一愣，忽然笑着上前说道：“你就是程老板的未婚妻罗小姐吧，果然一看就是大家闺秀，和程老板真有夫妻相。”

“我不是罗小姐，我姓程。”

“啊……这样啊。”筱玉儿尴尬笑笑。“那你是程老板的妹妹？”

没等程孟蓁开口，何姨倒了杯茶给她，打断了她追根刨底似的询问，“您先在沙发上坐会吧，四爷估计得到八点多才回来。”

“哎。”

见到程孟蓁还杵在客厅，何姨催促她：“我给你准备了几套新衣服都放在床头了，你自己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收拾收拾带去日本穿。”

“新衣服？”

“春末的时候四爷让我给你做的，前几天才完工，你慢慢也大了再穿男装也不太合适。”

“好。”

程孟蓁上了楼，筱玉儿圆溜溜的眼睛在她身上转个不停，不是未婚妻也不是妹妹，这如花似玉的美人，难道是程老板金屋藏的娇。

想到这儿她不禁觉得自己是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原先就听说程四爷在天津有个相好的，这么看来难道那传闻是真的，而且刚刚听家里保姆话的意思，程老板是准备带她去日本。想到这儿，筱玉儿不禁坐直了身子，这相好的都能跟去日本了，她也算是上海梨园的角儿，这次的日本之行，她怎么着也得分一杯羹。

正想着，公馆的门突然开了，程繁之带着夜色走了进来，面容略带倦意，何姨上前接过他的外套，朝客厅的方向努了努嘴说：“找你的，说有事要和你谈。”

他看了眼从沙发上匆匆站起身的筱玉儿，将手上的公文袋递给了何姨，“我知道了，你先把这个交给孟蓁。”

筱玉儿见到程繁之进了屋，忙起身迎了上去，“程老板真是大忙人，我在这都等了你大半个钟头了。”

他将帽子脱下挂在衣帽架上，似乎对筱老板的到来并不太上心，“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大事，听说程老板明儿个就要去日本了，玉儿这有个不情之请，您能不能把玉儿也捎上，出去见一见世面，也算是给咱们京剧的宣传做了贡献。”

程繁之的手悬在半空，转过身看向她，“你也要去日本？”

“张老板不是不愿意去嘛，您就把他的名额让给我，不也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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