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 星夜（1/2）

01

1941年12月

我军发起反击，日夜不间断地猛攻，终于将敌人逼退在两三百公里之外，再无前进之力，苏联胜利了，莫斯科保住了。

敌人暂时退守，苏联战局稳定，大家的心情也都很好，因为至少最近一个月，我们不需再上战场拼命了。

我所处的352师的普通士兵全部晋升为了上等兵，当然是只算幸存的人——统共算下来，我们这一个师剩下的大概只有七八百人——而谁又能想到战前，这个师共有新兵一万三千多人呢？

逝去的灵魂太多，我们早已不能为他们一一悼念，可以做的，只有好好守护他们用生命换来的胜利，用血肉换来的首都的安平。

02

352师连同其他两个师撤回了莫斯科本部，由于逼退了德军，而且新年将近，上头给我们放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假期。我们不需要再每日刀尖舔血，可以回归正常的生活。

不得不说，本部条件的确是好，我们甚至拥有了固定的房间，食堂，连操练场在我眼里都显得十分高级，北边甚至有一家不小的酒吧。

阿列克谢不在，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在一间宿舍里先占下了三个位置，之后觉得无聊，便向北边的酒吧进发。

那酒吧里几乎被军队里的人占领了，即便他们都没穿军装，我也看得出来那大概都是刚从战场上回来的人。士兵与军官们在狂欢，他们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上下有别，一边喝着酒一边称兄道弟。

酒吧里很热闹，一堆糙老爷们儿聚在一块，酒量好的，酒量不好的，都要去蹭几口酒喝，因此发酒疯的不在少数，有的正抱着自己的友人痛哭（也有可能那并不是他们的友人，只不过是随便拉过来的一个可怜路人）；有的开始吹嘘自己的战功，说自己如何用三颗子弹撂倒了五个敌人，在弹尽粮绝之后又如何英勇地用枪托砸烂他们的脑袋；也有的哼起歌来，一开始声音很轻，到后来，那调子对于来自西伯利亚的小伙子们来说实在是太过熟悉，便有好多人也情不自禁地跟着唱起来，到最后，整个建筑里都弥漫着他们的歌声。

我找人讨了瓶伏特加，到处找不见阿列克谢，于是推门出了酒吧，在附近漫无目的的到处溜达，不知不觉的走上了酒吧后面的一处不起眼的小山坡。阿列克谢正背对着我坐在上面。

我悄悄地三两下爬上山坡，猛地向他扑过去，阿列克谢像是被我吓了一跳，反手就钳制住我的胳膊，若是他腰间有刀，估计我早就被他捅死了。

“嗷！”我吃痛地喊了一声，“是我呀！”

他听见我的声音，这才放下手：“托利亚，你能不能不要老这么吓唬人？”

“诶，你说咱俩是不是真的有心灵感应。”我挨着他坐下，答非所问，“我瞎溜达都能看见你诶。”

他没理我，只是静静地坐着，望天。

“你在看什么？”我问。

“看星星。”

“看星星做什么？”

“有人说，人死后会化作天上的星星。”

听到这里，我便知道他在想什么了。我蹭过去，与他贴的更近些，把脑袋搁在他肩膀上，轻声说：“他们牺牲得很有价值。”

“是啊......而且他们都在天上看着我们呢。”

我也抬头望天，已经入夜很久了，天空是黑的，是那种浓得化不开的黑。无数颗星星点缀其间，或明或暗，破开了黑夜，给笼罩在底下的我们带来些微弱的光点。

“你说，我要是哪天也死了——”阿列克谢冷不丁开口，却被我一下子打断：“呸呸呸，说什么呢你？”

他知道我十分不爱听这话，便适时住了口，揉了揉我的脑袋，安慰道：“好好好，我不说啦。”

我却躲开他伸过来的手，把酒瓶放在一旁，直起腰来，双手扳过他的脸，强迫他直视着我。

“干什么啊你！”他想要扒拉开我的手，我没让他得逞，只是说：“嘿，廖沙，看着我。”

他没法，只得睁着他那双湛蓝色的大眼睛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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