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4 转变（1/2）

01.

“你啊，怎么总是保护不好自己。”马特维捻起在桌上堆着的一小团棉球，往手中的药瓶里沾了沾，对准我胳膊上的伤口就是一摁，我痛得倒吸几口凉气，甩开他的手，“你轻点不会吗？”

“当初不听我的话，现在知道疼了？”他把我的胳膊又拽过来，“别躲。”

我抿嘴不说话。窗外刚下过一场雨，潮湿的空气拥抱积云，此时已至八月，在向来寒冷的苏联，盛夏已经到了末尾。可残存的日光潋滟，暖意洒落脖颈，光线透过层层障碍映在面前人的虹膜上。

灰蓝，靠近瞳孔的地方又逐渐变为灰色，边缘难以勾勒。不同于浩澜大海，不同于明净天空，是那种浅浅的、淡淡的蓝。

“若不是我，现在躺在这里的还不知道是谁。”

马特维闻言抬头看我，略微睁大的双眼足以表明他的心情。他复低头下去，轻轻笑了一下，放下药瓶换了纱布握在手里，开始往我胳膊上一圈一圈细心地缠裹。

“是我。”他说，“可我——宁愿是我。”

目光投去，他的脸颊瘦削，眉骨突出，眼窝深陷，鼻梁高挺。轮廓很分明，可时刻微扬的嘴角和温驯的眼神却令他不显尖锐刻薄，反而透出些沉着和内敛。

“这么说，那是我要向你道歉了？”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马特维摇头，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浅金色的发梢有些晃眼，“对不起，让你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别说傻话，要包扎就好好干。”我脸颊有些发热，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应对这样的情况，于是拍了拍他的脑袋，叫他不要分心。

02.

“——德军突破了——嗞——嗞——防线——嗞——进入斯大林格勒市区——嗞——燃烧弹——嗞——嗞——炸成废墟——嗞——从北方展开战斗——嗞——”

破旧的收音机苟延残喘，播报员机械的声音掺混着电子杂音，毫无感情地陈述着背后掩藏着无数血泪与离别的前线战况。

竟然连斯大林格勒都被......

我十分惊讶，斯大林格勒这座城市的重要性无需言明，如果就这样被攻陷，我军必定又会损失伤亡众多——而现在的情况，已经是不容有失了。

参战这么久以来，心里倒是第一次出现了这种消极情绪。从前都是带着一股年轻人的傻劲，从来不过多的思考什么，只坚定不移的相信“我们肯定会胜利”。可到现在，连续的失利让我不得不重新审视现状，我开始对自己最初坚定不移的东西产生了疑问，开始思考一直吃败仗的后果，开始害怕从前的家乡，从前生活过的地方，一夕之间就会成为别人大举夺下的领地。

这几天阴雨不断，导致信号一直不怎么好，连续不断的杂音吵得我有些头疼，我想关掉收音机，可那破机器成心与我作对似的，开关按钮偏偏不好用，怎么摁都关不掉那恼人的声音。

“怎么了？”

我闻声回头，看见马特维正从门外走进来，他笑着说：“你还跟机器发脾气哪？”

“不是！”我立刻否认，“只是想关掉而已，可是，”我说着还不停地摆弄开关按钮，为了给他证明我的话，“你看，太不好用了——”

话音未落，那烦人的声音顿时消失了。我讶异，回身一看，见马特维晃了晃手里拿着的收音机插头。

“......”

“你最近怎么了？”他把我拉到桌边坐下，把桌上的饭盒挪得离我近了些。

“没什么。”我拿起餐具，戳了戳那看起来丝毫没有食欲的饭菜。

“就是，他们一定很可怜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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