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风波之后(1/2)
就这样时间来到1945年。2月23日早上,武藤志雄拿着报纸,推开女儿的房门,见纯子已经醒来。只是坐在床上,倚靠着枕头。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时不时流下一滴泪珠。显然是没有从昨天的事件里恢复过来。武藤志雄吩咐佣人把早餐放在纯子的床头柜上,自己拉了一张椅子坐在纯子的床边。他把报纸递给纯子说道:“你想知道的登在报纸上了,你自己看吧。”见纯子没有反应,继续说道:“关于肖君的事。”
纯子听后回过神来,看向父亲,吸了一下鼻子,慢慢抬起手,接过报纸,有些费劲地读了起来。看到一半就十分惊讶地伸手捂住嘴,难以置信地注视着父亲。武藤志雄也点点头。纯子又一次忍不住眼泪,放声哭了起来。这一次哭声里却没有了绝望和悲伤,反而混着喜悦和满足。武藤志雄看着纯子的眼神满是慈祥,怜爱地伸出左手轻抚着纯子的脊背,右手被纯子的娇嫩双手抓着。
2月26日,无锡东郊(苏浙皖抗日根据地)。李大娘听到敲门声,走出去打开大门,眼见门口是一位年轻女郎。这位女郎看见李大娘后,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软倒在地上。李大娘赶紧扶住她,只是那女郎好像全身没力,倒在了李大娘的怀里。李大娘着急道:“姑娘,姑娘,你怎么了?”那女子气息散乱,但是嘴唇一直翕张,应该是要说什么,不过声音极轻极哑。李大娘于是凑过耳去,只听那女子说道:“我…要见…见…第二…第二号…我是…是…夜莺…”刚说完,就昏了过去。
李大娘听了心中一紧,赶紧探了一下女子的鼻息,发现气息竟时有时无。这时又感觉到扶着的女子双手冰凉,贴着自己的额头却是火烫。李大娘心里明白,赶紧一把抱起女子,同时招呼儿子和丈夫过来。他们把女子放在床上,李大娘先吩咐儿子去找大夫过来,待儿子走后,低声与丈夫说道:“去找通讯员。”丈夫猛地一震,也低声问道:“是同志?”李大娘回答:“还不清楚,但应该没错。赶紧去。”丈夫马上放下烟杆,急匆匆地跑出去了。
此时李大娘把女子安顿好,又仔细打量了她一下。见这名女子脸如金纸,面颊微陷,而且颇有风霜之色。双目紧闭,睫毛甚长,眉弯鼻挺。皮肤细腻,长发柔顺。想来未受伤时一定容貌美丽。而身上穿的粗布袍却很破旧,显然与女子的气质不合。李大娘又看了看女子随身的布囊,里面除了几张金圆劵,一点干粮,还有一张通行证。李大娘拿过通行证看了一下,是上海签发的,使用人的名字是陆望舒。
此时,儿子的清嫩的时候传来,“妈妈,大夫来啦。”李大娘赶忙请医生进屋子,让儿子去外面玩。医生看见躺在床上的女子,脸色也是一沉,眉头紧锁。从医药箱里拿出听诊器,请李大娘拿着诊头,放在陆望舒心口。自己伸手按上陆望舒的额头,听了一会,又让李大娘把诊头向胸腹处移动,后拿下耳挂。李大娘赶忙问:“怎么样?”医生一边从医药箱里拿出一小瓶药,一边说:“很糟糕,心跳有点弱。其他内脏似乎也有问题。”顿了一下继续道:“而且不知道她这样发烧是因为伤口感染,还是因为身体疲劳受到的风寒。”
这时,丈夫急匆匆地带着通讯员来了。通讯员一看到屋子里的情况,同样心中一紧。大夫见了,向他们点点头,把那个小药瓶里的药粉轻轻到在调羹里,喂陆望舒吃下。李大娘拉过通讯员,轻声对他说:“马上去最近的电台发报,‘夜莺在这,要见第二号’。”通讯员听了一惊,急忙问:“可靠吗?”李大娘点点头。通讯员又问:“往哪里发?”李大娘稍微犹豫了一下,“苏北根据地党委机关。”通讯员听罢,坚定地点头,马不停蹄地出了门。
李大娘转过身,看见医生正拿着小小的棉花球擦拭着女子的手臂,于是问道:“还有什么伤吗?”医生回答:“嗯,手脚上还有几处子弹伤。不过已经有人处理过了。这样看,可能身上还有别的伤,但是现在不便查看。”顿了顿,沉着声说:“刚刚我把最后一点磺胺粉给她吃了,但是只能应付眼下。”李大娘与丈夫同时心里一沉,问道:“你是说?”医生点头道:“对,这里的药品实在太少。她伤得又太重。如果不用更多药物,恐怕……我建议马上转移。”李大娘与丈夫对视了一眼,同时坚定地点头。
于是丈夫到屋外套起了牛车,李大娘也取了几件东西、干粮放进包袱。医生清洁好手臂,又开始处理双脚,同时问李大娘:“她是什么来历?有头绪吗?”李大娘回答:“现在只知道名字。还有从上海来。”医生突然有点惊慌地“啊”了声,“上海?那她会不会是?”“不会,”李大娘的回答十分干脆和坚定,“汉奸受了这样的折磨,是走不出来的。”医生全身一震,看向李大娘的眼神中几分惭愧又有几分佩服。两人在动作的同时,心里都对床上的女子暗自敬佩。他们无法知道,究竟是什么支撑着女子的意志,拖着如此伤病之躯来到这里。又是什么样的紧急情况,需要让这样伤重的女子来汇报。但是他们都明白,一定是上海方面出现了重大情况,因此心里也在暗暗替生死未卜的上海同志焦急。
很快,三人都收拾好了。他们把陆望舒小心地放在牛车上,又托隔壁的人家照顾儿子几天。医生又吩咐了转移当中对病人的照顾后,李大娘夫妇就动身了,他们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去。
2月28日。董旺成神情焦急,行色匆匆地走进苏北根据地的医务室。一名小护士正在给床上的女病人喂药,听见有人进来,就站起身。而床上的女子看见董旺成,一下了激动起来,挣扎着撑起身。小护士赶紧放下手里的药,搀扶着女子,并让她躺下。董旺成走到床前,让小护士先离开,又心痛地说:“望舒,你别起来,好好躺着。医生们说你刚刚脱离危险。”
陆望舒此时脸上也全无血色,但神智已经恢复,说话也比以前有气了,但声音还是有点哑。不过说起话来仍然费劲,不时就要喘气。“董…董…第二号…我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要汇报。”董旺成点头道:“嗯,我收到了中央情报部急电。上海肯定出大了事,现在和那里的同志都联络不上。”
陆望舒听闻更加焦急,急切地说:“对…对…老高…高源…他是…是军统的人。”董旺成听闻大惊失色,正欲发问,但见陆望舒继续在说:“肖途…他…他被…武藤…发现了。”董旺成听了更是紧张万分,这两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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