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 第二十四章（1/2）
那天不止是他们，几乎整个地狱，甚至是天堂底层，都感受到了实力处在世界巅峰的两个天使交手而产生的可怖的能量震动。
他们交手的地方位于远离地狱大陆的虚空，但是他们交手所产生的光辉，几乎使整个地狱的居民都看到了火烧云一般灼烈辉煌的色彩，染上了他们缺乏颜色变化的天空。无人还有心思待在房屋内，他们都不约而同地从屋里走了出来，望着被究极魔法光辉碰撞而产生的光辉映亮的天空。
……很少有人能够亲眼见证实力顶尖的强者动手，更何况是神亲自创造的，公认实力最强的两位天使长。他们未必知道交手的人的身份，却也能够感受得到震撼天地的强大力量。
那些光辉将夜空映得亮如白昼，瑰丽得仿佛一幅色彩绝美的画卷，以至于白日真正来临，日光升起时，甚至让人觉得日光也显得单调薄弱。
可是地狱的白日相较于地方总是暗淡的，那些让它变得更明亮的光，终究只是昙花一现，短暂地亮过以后，便再也没有出现。
天堂和地狱间有零落分散的大陆，大陆之外，便是碎石与零碎岛屿遍布的虚空。
而现在，这里空空落落，石块消失弥散，天地之间除了燃烧的冥火和圣焰，便只剩下遥遥对峙的三位六翼天使。火焰之间界限分明，熊熊燃烧的烈焰几乎卷上他们的衣角，却无损他们一分一毫。
六翼往上的天使都不会随意出手，因为实力过于强大，容易对周遭造成超出控制的损毁。所以就算要动手，也会找虚空这种因为过于危险而无人会轻易前去的地方——说是虚空，其实就是对荒芜废弃，不适合生存的地方的一个称呼罢了。曾经的地狱也与这块地方类似，无一块完整的大陆，空气炎热到让每一丝水分都蒸发殆尽，天上随时会降下燃烧的黑色石块，环境恶劣到让人待一秒都嫌多。
一切的改变都是因为眼前这个人。
自圣战以来，这不是奇迹天使加百列首次看见魔王，却没有一次比现在更让他吃惊。他抬手轻揽着身侧的同伴，余光仍不忘留意着对面的魔王。
他并不十分了解堕天使异化的情况，只知道这跟天使堕天后对黑魔法的不适应有关，能够在自身生命危急时刻由潜能激发，短时间内大幅度的提升自身的各项能力，弊端却在于一旦发生就不能压制，除非尽快平复心绪或者宣泄，否则强行压制，身体会出现极端的痛苦，有些堕天使甚至会因为无法承受而出现自残行为。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也知道不该多问。他赶来时，他们两个的战争已接近尾声。他并不了解前情，只看到米迦勒垂头用力捂着左腹，而路西法正朝他飞去，他当即毫不犹豫地上前，挥剑挡开路西法，扶住米迦勒。
而路西法竟然没有抵抗，而米迦勒也几乎在同时按住了他执剑的手。
加百列凝眸看他，哪怕在炽热的火光中，他的皮肤也白得好似霜雪，冒着薄雾一般朦胧的冷意。迎着他看似冷冽的目光，米迦勒幅度不大地摇了摇头，于是加百列抬手，收剑入鞘。
“伤得严重吗？”他问。
“不是大事。”米迦勒松开按着他的手，“你怎么会离开天堂？”
“你们动手的动静太大，我不注意也不行。放心，我离开前禀过父神。”加百列转动目光，灰蓝色的眼眸里，眸光如寒冷的刀锋一般锐利，他冲着对面的魔王略微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魔王陛下，久违了。”
据说处在这种状态的堕天使看上去都跟发狂的野兽似的，眼前这个堕天使现在看起来很平静，并不代表他跟其他发狂的堕天使有什么差别。毕竟高位者都是什么都不表现在脸上的人，这样也不奇怪。
路西法一直注视着米迦勒，这个时候才稍微移动目光，漠然看向了他。
仿佛直面难以承受的重压，加百列身体不由地一震，突然理解了从前拉菲尔说过的一句话。
据拉菲尔说，他曾经在第七天米迦勒的花园里见过一次路西法，对方注视他的眼神，是在天堂，在天使中绝对无法感受到的。
无尽的压迫，极度的漠视，仿佛被高高在上的存在当做蝼蚁俯视，几乎让人在对上他的目光的同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深深震慑。
他不是堕入黑暗的光辉，他是黑暗本身。
拉菲尔多年来对米迦勒的态度如此别扭，究其原因不过就是因为难以想象米迦勒会对这样的存在心生爱慕。他宁愿相信米迦勒是一叶障目被蒙蔽了双眼，也好过相信米迦勒对黑暗心生向往。
加百列平静地侧身，对米迦勒说：“你受伤了，我们回天堂吧。”
米迦勒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他似乎在犹豫什么，在抗拒什么不想做的事。这很少见，加百列稍微偏了偏头，打量着米迦勒，他跟米迦勒一起长大，自然知道这个人自从少年时便入了神殿随侍神，不管是心态还是处事，都随了神殿里的造物主，淡漠沉稳得远超他人。自从担任大天使长一职起，更是情绪少到超然的地步。
这个好像会永远理智下去的大天使长，在将近两百年前，做出了人人听了都觉得疯狂的事情。
米迦勒放下捂着腹部的手，表情已经恢复到了往常淡漠没有波澜的模样，他展开羽翼，无声地飞到了路西法面前。
路西法伸手握住他的手腕，米迦勒摇了摇头，按下他的手。
“我没事。”
从加百列这个角度看不到他们两个的表情，他只听到米迦勒用很平静的口气，淡淡说道：“我曾经很希望你死。”
加百列的手轻微地抖了一下，不由自主地迅速放回了剑柄上。
“我自小就把追随父神，守护天堂作为毕生的信念。而圣战时，死去的天使数量是前所未有的，带给天堂的灾难也一样。当时我甚至想过，神究竟是为了什么，才创造这么一个强大，却不服从，给天堂带来灾厄的天使。”
“逝去的人并未真正消失，世间总有他们存在的痕迹。这么多年来，对过去的事，我心里一直有负担，你也知道。心里有顾虑却没对你说明，其他事上也有诸多隐瞒，是我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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