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 第二十五章（1/2）

加百列和米迦勒一路飞回了第一天的别院。

这里四周都是广袤的树林，郁郁葱葱地排列簇拥着这座由第一天特产的，质如冰雪的砖石堆砌而成的建筑。绚丽的光辉如同七彩透明的轻纱笼罩在这座奇异美丽的建筑上，白衣白羽的天使如果站在这里，几乎会与背景融为一体。

加百列把米迦勒领到了自己住处，回头静静看着他，出声说：“你现在可以不用忍了。”

米迦勒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下一刻他将手背抵到嘴边，上身轻震了几下，似乎是在呛咳，很快就有粘稠的血液顺着下巴淌了下来，染红了一小片地毯。他微微弓着身子，又咳了好几声，不断滴落的血液像是断线的血红珊瑚珠。加百列扶着他坐下，忍不住皱起了眉：“还好没送你回第七天，不然等不到回拉菲尔那里，你就该直接从天上掉下去了。”

“我相信到时加百列殿下绝对不会介意带我回去的。”

难得的，加百列没有回嘴。有侍从送来了水和毛巾，米迦勒擦了擦血迹，又漱了口。他想说些什么，胸膛却突然剧烈地起伏了一下，他紧皱着眉捂住腹部，神色是尽力隐忍的，一口血却骤然呛入水中，瞬间将盆中染得一片血红。

加百列匆忙地迈了一步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一丝极柔和又极圣洁的力量探入米迦勒的身体，查看一番又很快收回，加百列的表情有些费解：“……怎么回事？居然伤得这么重？”

“是我自己大意了。”

米迦勒摇了摇头，脸上一片平淡，像是对体内的伤势没有反应一样。

“我去那里本意是想帮忙打架的，结果你们看起来并不需要我插手……谁知道你们亲近是真亲近，打起来也是真的不留手。”加百列摇头轻叹，因为容貌过于美丽，他担忧的面容几乎可以让所有人心碎，但万幸的是他这样的表情并不多：“你已经是天堂最强的战士了，在他手下却还是讨不到便宜。父神是不是刚开始创造世界的时候没经验，所以才造出了路西法这样实力远超众天使的存在？”

米迦勒闻言，顿时轻笑出声。这点动作却引得身体内部的伤处跟着痛了起来，他不得不捂住了腹部，但还是忍不住笑。

加百列斜眼看他。

“你还笑得出来？”

“为什么笑不出来？”

“我这两百年待在第七天的时间并不多，却也多少知道你和他的事。你从前那么固执地要跟他在一起，我以为要放下很难。”加百列若有所思地搓了搓自己的发尾：“……真不知道父神怎么想的。”

“是很难。”

“所以你刚刚才故意那么说？”

“什么？”

“希望他死。”

米迦勒没有说话。

“你从来都不会那么说话的。就不担心他一怒之下真的动手？”

米迦勒摇摇头，沉默不语。

加百列拨了拨自己的头发，他的头发是很亮，很浅的金棕色，其中又以金色居多，跟拉菲尔一样带着非常美丽的卷，坐着的时候光看背影，不少人会因为这些波浪一般的长发和清瘦的身形而把他们认成姑娘：“我以为你跟他在一起过得很快乐，不会舍不得？”

“因为拥有而产生的快乐，最后都容易变成空欢喜。我有太多要牵挂的东西，束手束脚的，没办法毫无负担地跟他在一起。与其成天担忧未来的事，不如干脆一点，好吧？”

“但一个人要完全只靠理智行事是不可能的。”

“当然。”

加百列静静地注视着他：“所以，你就是表现难过也没什么。”

室内沉默了片刻。米迦勒合上眼睛，点了点头。

真正想说的话说了，加百列不再多问，弯腰从桌子上拿了一个小瓶子给他：“喝了，然后睡一觉吧。黑魔法腐蚀性太强，清醒着治疗很折磨人的。”

“不了，我还要回七天交代一些事。睡过去太耽误时间。”

加百列动作一顿，没有说什么，只是摇摇头。

治愈术的柔和白光亮起，映亮了大天使长平静得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的面容。

曾经会偷偷跑出神殿与他一起去第一天闲逛，引得整条街的人回顾围观的亮眼少年，曾经在七天练武场上神采飞扬的年轻指挥官，曾经会躲在巨大的树叶下突然冒头吓人的，有着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笑容的同伴，已经在岁月流逝中变成了这副克制得不辨悲喜的模样。

“加百列。”

加百列应声抬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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