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 第三十九章（1/2）

小船驶进黄金森林的时候，少年特意出声提醒了他们。确实是一片青翠碧绿，看不出什么特别。米迦勒对面上遗憾的少年笑笑：“没事，只是我们来得不凑巧。”

少年点了点头，刚想说什么，却骤然像是看到了什么惊奇至极的景象一样，错愕地张大了嘴。

米迦勒刚想出声询问，却看见前方的低垂的枝头上，几片零星的叶片由叶柄开始，在短时间内完全地变成了金黄色。他睁大眼睛，仓促地回头，看见一片金黄撞入了眼中。

触目是无尽的金黄色叶片串起的帘幕，每一片叶片两旁都有垂下的两条细软的金色小叶瓣，确实是很像丝带。树林间宛若垂下了万千华美的丝绦，美不胜收。

只是片刻，却与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米迦勒和那个少年都已经彻底呆住。

路西法会的法术种类很多，范围很广，他一直都知道。木系魔法一向是精灵族的特长，他也会，他也知道。他用魔法移植来的那棵芬瓦树，现在还生机勃勃地长在天堂的雪域高原里。

但现在这个情况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零星飘落的叶片像是在枝头翩然跌落的蝴蝶，他的目光在这片被魔法加速了生命流程的树林里流连了很久，还是回到了面前这个人的身上。

身前的人并没有出声，安静得像是那些挺拔的古木。他站在船头，抬手接了一片落叶捏在指尖，回身递到他面前。

米迦勒出神了很久，才缓缓抬手，捏住了那片薄薄的叶片。

路西法轻轻握住了他的指尖，而米迦勒居然一动也不敢动。

吹过的风摇落了万千树叶，在一片纷纷扬扬的金色中，还掀起帽檐，露出了他像是蘸着水墨描画出的眉眼，剑一般的长眉下面，眼神比清风还要温柔。

米迦勒同样往前伸手，连同那片叶片一起，握住了他的手指。

“两位……是一对吗？”少年呆呆地问。

抬起的手僵在空中。

风也止住，帽檐重新落了下来，遮住了所有神色。

“不是。”

路西法说，声音平淡。他收手，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这是他在船上说的唯一一句话。

下船时少年叮嘱了一句“记得下次坐船一定要吹我给你的哨子”后就溜了。他们两个下来站了一会儿，都不知道说些什么，米迦勒道了别以后，没等路西法说什么就自己蒙头飘走了，速度快得像是背后有什么东西在追杀他。至于路西法什么反应，他完全没顾上看。

他沿着记下的路线穿越丛林，到达了要去的村庄。雾族的守卫都已经被法术影响了精神，一个一个宛如木桩一样立在村头的树下，目光茫然没有焦点。他靠近以后，察觉到身边有一些圣洁的气息悄然而迅速地逼近，毫不犹豫地摘下兜帽，露出面容。

“叫雷奥克斯过来。”他说。

拉菲尔同样在等人。

他静立在这座村庄的一间平凡无奇的屋前，与环绕着这个屋子两列排开的，还有围着这个村庄的其他白影，一起等待一个人。

这些白影分布在村庄各处，将每个角落都控制住了。他们各个肃立着，披着纤尘不染的雪白斗篷，身体笔直，动作有力，宛若一把把新出鞘的，寒光雪亮的剑。

习惯骗不了人，懂点门道的人一看就能明白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军人。而拉菲尔懂的更多一点，所以他明白，他们不仅是军人，而且是天使大军中的精锐。

还是大天使长米迦勒的亲兵。

距离还很远的时候他就知道他来了。辨认出那个人并不难，他们太过熟悉，而且当他不刻意掩藏自己的时候，他确实比黑暗中一束光更耀眼。雷奥克斯是青年一代中的翘楚，在他身边也难显得起眼。

雷奥克斯带着他来到这里后，对他微笑着行了个礼，便静立在他的上司身边不动了。拉菲尔的视线在他身上晃悠了一圈，最后还是落在了米迦勒身上，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我没想到。”

“我一开始也没想到。”米迦勒翻阅着手中的一小叠资料，表情平静淡漠得难以辨认出什么来。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调查的？”

“在决定参加会议之前。”米迦勒将资料交还给雷奥克斯，一双眼望过来时，像是冬季笼罩在雾气中的深蓝湖泊：“你见过那些人了？”

“见过了。但他们不都被你的手下弄得昏睡了么？见了也没用。”

“哪怕他们醒着，见了也未必有用。”

拉菲尔一怔：“什么？”

“他们的情况比你受影响的时候严重得多，但比索多玛的人好一些，已经神志不清了。”

拉菲尔微微皱眉：“……索多玛？那不是你和乌利尔……”

米迦勒摇头：“这件事不用多说。雷奥克斯，看好这里不要让其他人来打扰。拉菲尔，我们进去。”

拉菲尔沉默地跟着进去了，门一关，米迦勒带他在这个小屋里绕来绕去——他们居然还对这间屋子用了空间延展咒！然后走到一块地方，对着面前的一块门念了一句什么，那块门就发着光逐渐消失了，取代它的，是一个向下的楼梯。

米迦勒握着拉菲尔的手腕往下走去。

阶梯出乎意料的很长，拉菲尔走了一段后决定不再憋着，反扣着米迦勒的手让他停了下来：“你先把这些事交代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这里会关着这么多天使？你怎么把雷奥克斯和亲卫队都叫过来了？”

“边走边说。”米迦勒拉着他的手接着走：“硫火降世后，地狱送了一封信给我，这个你应该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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