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 第四十五章（1/2）

“这是我的私心。”米迦勒平静地回应说。

他看着面前的魔王，神情专注得近乎凝视。

“天堂和地狱一直僵持下去不是不行，但你心里清楚，这种情况现在已经不再合适。”他的语速很缓：“长久的纷争和僵持没有任何益处，这种局面该改变了，魔王陛下。”

路西法笑了笑，并不反驳，也不予认可：“你在试图说服我吗？”

“我想知道你的态度。”米迦勒心平气和地说，“我说服不了你。”

“我也说服不了你。”路西法注视着他，神色是温和的，眼神是看不透的，他是那样平静，平静得像是极暗处幽深的深渊，旁人所能窥见的，永远只是他显露出的，微不足道的表面：“造物主本身是最残酷的暴君，他高高在上俯瞰着世界，冷漠地审判着众生，可笑的是，他却不希望他的天使长这样。”

米迦勒皱眉看着他。

路西法没有回避，他不管看什么都因为极度冷静而带着挥之不去的高傲与漠然，某种程度上，其实像极了那位神殿的主宰。

他沉默了片刻，敛去眸中神色，将米迦勒抱进怀里，遮天蔽日的漆黑羽翼从背后无声伸展开，又在身前合拢，层层叠叠得将金发的天使拢在里面。

“我们是不一样的。”

他轻叹着。米迦勒想抬头看他，却被按着不能动弹。

“放心吧，我的大天使长。你这一趟不是白来的。”

米迦勒不动了。

他等了很久，别过头在路西法脖颈上轻轻吻了一下，又咬了咬：“如果你不是早就想好了，你会来跟我说这个么？现在还装什么样子？”

路西法没有答他。他拿起米迦勒的手，从指尖一下一下吻到指根，又在掌心处深深一吻。

米迦勒的手指颤抖了一下，几乎忍不住就要抽手。

可他很快意识到，他掌心里一片完好，伤痕早已消失不见。

过去的事早已经过去，但毕竟还是不堪提起。层叠的羽翼把光线都遮去，黑暗中他看不清路西法的表情，只能感受到他把他的手握得很紧。

“我先回去吧。”米迦勒垂下眼睛，将身上的羽翼拨开：“把一些事情处理一下。”

路西法轻扬着一边嘴角：“你不是说今晚留下？”

“我处理完就回来。”米迦勒从路西法的身上下来，脱下睡衣后，拿起衣服一件一件往身上套。

“我随口说的，你不用急。”路西法往米迦勒露出的脊背上看了一眼，平静地接着看了下去，“你身上的古拉尔咒还没消除干净，回去以后记住让治愈天使帮你解决掉。如果实在赶不及，明天再来也可以。”

“好。”米迦勒的手顿了一下，还是照常应道。

路西法眉毛轻挑：“怎么了？”

米迦勒摇摇头。他穿好衣服，本想往外走，但想了想，还是往回走了几步，抱着路西法的脸亲了一下：“我把费尔也带过来吧，它会很高兴。”

路西法点点头。米迦勒往外走几步，衣服又被拉住，他回头，看见路西法拿了一个扁平的方形盒子递给他。

米迦勒一头雾水地接过，打开来一看，被一片璀璨炫目的光华闪花了眼。

“第六天的一块地。”路西法语气淡淡：“你挑一个给拉菲尔，剩下的是你的。”

米迦勒沉默了一会儿，将盒子合上，很诚恳地问道：“陛下，您是打算一天给我发一个纪念品吗？”

“怎么？”路西法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乌利尔的纪念品倒是不见你推辞？因为是哥哥的所以不讲究？”

米迦勒端着盒子看着路西法，先是一愣，继而突然笑了。

“你想听的话，我也可以这么叫你。”他从容将盒子放下，偏头，嗓音清脆地叫了一声：“哥。”

路西法的表情一顿。米迦勒只当看不见，走过去弯腰抱着路西法的脖子，贴着他的脸又接着叫了几声：“哥，哥哥，路西法哥哥。要我叫多少声都可以。还想听吗？”

每一个称呼都伴着一个小小的停顿，每一声听起来都特别乖巧讨好，像是会飞到窗前的枝头殷勤鸣叫着讨食的美丽小鸟，虽然从表情上完全看不出来。

“我看你今晚是不打算走了。”路西法淡淡地瞥着他，突然伸手在米迦勒的头顶揉了一下：“这样也行吗？还是更喜欢乌利尔哥哥这么做？”

米迦勒的表情也僵了。

他早该知道，这个人记性特别好，尤其在记仇方面。

他盯了路西法半天，松手，面无表情地走掉了。

——没法聊。

他回去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有人在等了。米迦勒从窗户跳进去，看见那个人支着手臂坐在沙发前，因为无法使用法力已经变回了原本的样子，大片大片的金色卷发在背上铺开，色泽华丽，光彩夺目，脸色却因为疲倦显得分外黯淡。

费尔变成毛绒绒的一只缩在他脚边，听见米迦勒进来的动静，支棱起脑袋对着他走来的方向细声细气地哼唧了几声，乖得像只小猫。

“你回来了。”拉菲尔移动目光，看着他说。

米迦勒点点头：“你对昔拉用还原术了？”

拉菲尔叹了口气，放下支着额头的手，嗓音平淡：“如果不是你特地让人来嘱咐我，我不会为他治疗。”

米迦勒“嗯”了一声，站在原地，一时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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